又或者——
我真的淪落到要去和一個死去的女人搶男人,搶走她唯一留在人世的執念?
難道離婚的女人,只能有這樣蹩腳的選擇嗎?
當然,我也可以選擇單身——
像歌裡唱的,“不想擁有太多情緒,一杯紅酒配電影。”
聽著瀟灑,但實際——
寂寞傾城。
配合空調單音節的轟鳴,辦公室裡越發安靜得詭異。
我踱到茶水間,我記得那裡還有幾罐啤酒可供排遣。
果然,我找出那箱啤酒,取了幾罐塞進懷中,經過大辦公室時,我瞥見那裡有隱約的光。
我放慢腳步——電腦熒光屏靜默的藍光下,映著一張小圓臉。
聽到響動,那張小圓臉抬起來,有淺淡的淚順著那顆藍色小痣蛇形滑過,匯聚到下頜處,一滴一滴落下來。
呃?她也在?
而且在哭?
我不動聲色站在原處,她尷尬地抹去臉上淚痕,不好意思地回我一個笑容。
我嘆口氣——
雖然我和溫旭生因她分開,但幸好,我們三個沒有淪落到晉州那般慘狀。
“怎麼啦?”我放低聲音,“今天我可沒罵你哦!”
她低下頭,難得的消沉,“在和溫旭生冷戰!”
換了以往,這訊息絕對是我最隱秘的快樂。
但此刻,卻絲毫也不能令我興奮半分,我現在整顆心都糾結於孫晉州。
“有興趣一起喝兩杯嗎?”我揚揚手裡的啤酒。
她立即站起來,跟我一起走到樓上小花園。我按亮廊燈,坐到長椅上。
此刻夜色正濃,遠處燈火安靜璀璨,彷彿世間一派繁華安樂,人心並無悲哀。
我扔一罐啤酒給她,她接過來,啪地拉開,咕嚕嚕一氣灌下大半。
看來,她的心結不比我少。
我也揚脖子猛喝一口,苦澀的酒液順著喉嚨冰涼下滑,心也跟著泛出幾許澀意。
我微閉了眼,夜風如絲袍的一角,貼著我裸露的小腿,來回撲打。
幾樹桂花開得正繁盛,甜香在夜風裡肆無忌憚地流淌,彷彿一吸氣,便能將五臟六腑都染成金澄澄的蜜糖色。
我忽然想起,有一晚在“浮生”,晉州在我耳邊說,要為我釀一罈桂花酒,等秋涼的時候,用小火慢煮,整間屋都是甜熟的酒香,聞著便可以醉了。
我嘆口氣。
那樣渺小的幸福,如今都成為奢望。
“紹宜姐,你說旭生會是個好伴侶嗎?”
我沒想到唐美妍會突然問我這樣一個問題,把我滿腹的愁怨都嚇跑了。
“你讓我怎麼回答?”我訕笑,“至少對我來說,他不是。”
唐美妍自己也覺得問得唐突,忍不住笑起來,眼淚在燈光下一閃,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溫旭生一向覺得我男性化,她就是以這樣脆弱的嫵媚,贏走他的吧。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想到晉州那慘烈的結局,我不由想對唐美妍稍好一點,故此偏過頭對她笑一笑。
她此刻心中酸楚,有人對她抱有善意,更加軟化,“紹宜姐,我知道同你說這些很不妥。但是,沒有人比你更瞭解他。”
“不。我若瞭解他,便不至於走到離婚這一步。或者,根本不可能同他結婚。”我立即撇清關係,千萬不要讓她誤會我與溫旭生還濃情似海。
“你還在怪旭生和我的事嗎?但當初,如果不是你有外遇,旭生又豈會同我一起?”唐美妍急著為溫旭生辯駁。
“我有外遇?”我驚訝得差點跳起來,手中啤酒罐,捏得劈啪作響。
“難道不是?旭生說你們之間存在第三者已經多年,兩人的關係不知多麼疏離。但他不想將你半路拋下,便一再隱忍,無一日過得快樂。直到遇到我,他才感覺到溫暖,發現自己仍然是會笑的。”唐美妍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我氣得倒吸冷氣,這個溫旭生,簡直顛倒黑白。
難怪人總說,男人想外遇,總會給自己的老婆編派點莫須有的罪名。不是說老婆不溫柔賢惠,和自己沒有共同語言,便是抱怨老婆與自己關係疏離,或者紅杏出牆。
果然——
這簡直比墨菲定理還要靈驗。
我冷笑一聲,將啤酒灌入口中,“如果我告訴你這不是真的呢?”
“什麼?”唐美妍吃驚地握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