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孫晉州定罪,也要讓他先錄份口供吧?
否則,一面之詞,萬一有偏頗怎麼辦?
但心裡有個聲音篤定告訴我,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好不好,就這樣稀裡糊塗分開,至少為以前那些快樂的日子,留個光鮮一點的回憶。
我只需要此刻瀟灑放手,轉身走開,他猙獰的過往永遠與我無關。
明天仍然不會太糟。
然而——我又覺得不甘。
他實在表現極佳,那溫暖的手,與冷酷實在拉不上關係。
然而,理智同我講,但凡太好的,都不是真的。而壞,卻不可能做得了假。
學生時代,每每熬夜讀書,思維混沌之際,我便會找一盆冷水,將面孔埋進去。
冰冷的水和短暫的窒息感,能徹底放空雜念,讓我清醒過來。
此刻,我大腦陷入一片暗黑沼澤,急需覺醒。
我到衛生間,放了一池冷水,深吸口氣,將整個頭都深深埋入水中。冰冷的水,控制住我的呼吸,讓我漸漸遁入另一個世界,所有喧囂都安靜下來。
等我吐完最後一口氣,從水中將淋漓的頭探出來,整個世界終於重獲清明。
我決定找晉州,問個究竟。
晚上下班,我直接去了“浮生”。
晉州果然坐在角落安靜讀一卷書,桌上放一隻電水壺,正煮著水,準備泡鐵觀音。
他最近愛上這種茶,請友人從安溪帶了上品回來。
看到我,他立即取了杯子,替我燙熱了,倒上一杯。
我接過那清澄的琥珀色茶湯,馥郁蘭花香氣撲鼻而來——
我忽然鼻頭一酸,這靜好的日子,此刻竟然已走到了盡頭。
我一坐下,晉州便發覺我的失態,忙輕聲詢問:“今天工作不順利?”
我搖搖頭,猶豫片刻,決定快刀斬亂麻,“晉州,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紹宜,我不擅長說謊!”他微微皺眉。
“那天我遇見的女人,真的是你前妻嗎?”
“當然——”
“可有人告訴我,你前妻已經死了!”我開門見山。
他一愣,顯然沒想到我這樣直接,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那是我更早之前的妻子。”
我腦子裡嗡地炸響——我想了很多版本,唯獨沒有想到,他結了兩次婚。
晉州顯然已經料到我要說什麼,面色悽惶地說:“昨日席間看見王律師,便知你多半會知道此事。”
他話音一落,我便知一切資料都是確鑿。
原本還有一線微弱的希望,也被無情地吹滅。
“孫晉州——”
“紹宜,你別怪我不告訴你。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啟齒——”
我第一次打斷他的話,聲音顫抖:“孫晉州,過去也是一個人的一部分。你的過去,構成現在的你。要到今天我才知道,不知道你的過去,我便不算真正認識你!”
“紹宜 ,人應該往前看——”他還想負隅頑抗。
“孫晉州,事到如今,你覺得隱瞞還有意義嗎?你可以選擇沉默,但我也可以選擇離開,因我不能懷著疑問同你交往。”
他被我的決絕震懾住,往日氣定神閒的姿容此刻蕩然無存,眉頭深深的川字皺起來,然後埋下去。
我並不逼他,只與他沉默對坐。
沉默到茶已涼透,水壺裡的水全燒作蒸汽,他才抬起頭。
他望著我,可是目光卻彷彿已經遊離更遠的遠處——
這一晚,他一直用一種聽起來平靜,實則令人心驚的語氣,同我講述那一段過往。
然而,聽完整個故事,我才知道那平靜背後,隱藏了多少情緒的波瀾。
其實,這是個非常老套的故事。
他與她是高中同學。他是班裡成績最好的男生,而她是班裡長得最美的女生。
他寫得一手行雲流水的好字,作業本翻開,每個字都彷彿有獨立的生命。
而她有極為特別的嗓音,說起話來,極有韻致,沙沙甜甜,像一闋溫婉的小令。
人人都以為他們會是一對,而她也這樣認為。
然而,她默默喜歡他三年,他卻毫無所覺,只一心撲在功課上。少女的春心,在一次次美好的幻想中破滅,只留下青澀的回憶。
畢業後,他上了最好的大學,而她去了一家房地產公司做銷售。
他在安靜的象牙塔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