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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獰不堪。

忽然間,像有人舉著燒紅的電烙鐵,狠狠地衝我背脊燙下來,頓時一片焦臭,還滋滋冒煙。

汪子晴,怎可如此糊塗,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偏偏還要自動撲上去,再上賊船?

我深深體會到魯迅筆下所說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滿腔怒氣騰地升起,熊熊的怒火不可抑制。

我只覺眼前的一幕無比諷刺,需要極大毅力才能剋制自己,不揮手上前棒打鴛鴦。

只片刻,子晴已經看見我。

我以為她會因我的出現而狼狽、尷尬、無地自容,至少會有點不自然吧。

畢竟幾天之前,她還信誓旦旦對我說,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然而,我低估我的老友——

她甚至沒有驚訝,只是從容地對著我笑起來,然後非常自然地拖起莫運年的手,走到我跟前,“嗨,紹宜,真巧!來見見運年,你們怕是有幾年沒見了吧?”

語氣平靜,彷彿還是當年他們新婚燕爾,與我在街頭遇見,閒閒打個招呼,不故作親熱,也不顯得生疏。

而莫運年更是顯得落落大方,一把摟過子晴,一邊微笑同我頷首,“紹宜,多年不見,更見風韻了!”

兩個當事人都那樣坦蕩,倒顯得我這個局外人分外小氣。

可是,我一向性格剛直,不願與人虛與委蛇。

我冷冷瞥了莫運年一眼,如同看一隻蒼蠅。然後故意對他視而不見,直接透過他,盯在子晴臉上。

她的臉古井一般沉靜,彷彿就算四面牆都坍塌而下,那方寸之地內,也絕不會再湧波瀾。

我走近一步,抓起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拖至一邊,“子晴——”

可是一開口,千言萬語忽然哽在我喉頭。

子晴順勢拍拍我的手,反而安慰起我來,“過去的,便過去了吧。生活總是向前走的。”

6 電梯裡的尷尬春色(9)

我心中一痛,她這是往前走嗎?分明是重蹈覆轍!

而旁邊的莫運年居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乾脆抱著雙臂作壁上觀,他好似已經適應了女人為了他而爭執,並且願意表現出極好的耐性。

這樣一個冷漠的人,子晴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我忽然揚起手,想一巴掌打醒子晴。

可是,我的手剛揮到一半,就被子晴伸出手架住。

我們都被我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了,她的手,我的手,就這樣相互交握著,僵在空中。

子晴左手的衣袖微微向下褪了幾寸,露出手腕上一條細細的,月白色的疤痕,微微突出面板。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它可沒有現在這樣乖巧馴服,靜靜地伏在子晴手腕上,像一道別致的裝飾品。

那個時候,它猙獰地向外翻開,像嬰兒號哭的嘴巴,不斷湧出鮮血,子晴半個身子都被這些血染紅了,站在天台搖搖欲墜。

我和子晴的目光都膠著在那道割痕上——

剎那間,回憶湧出,一刀一刀將我們凌遲。

我有時做噩夢,還會看到那一幕,那一刻我差點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難道——真的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嗎?

我用目光詢問子晴。

而子晴的目光,有痛,但那痛很好地隱藏在平靜的目光下。

如果不是她握住我的手,在微微發顫,我也會被她平和的表象所矇蔽。

我忽然心軟了。

我無法再惡形惡狀、怨氣沖天地在杵在這裡了。

我鬆開她的手,深深看她一眼:好自為之。

正要轉身離開,莫運年居然極有風度地問我:“紹宜,記得你愛吃鱸魚。我知道一家館子,梅子蒸鱸魚味道極佳。不如我們一起去嚐嚐?”

我充耳不聞。

我可以做到不對他怒目相視,但是我做不到對他和顏悅色。

不管子晴為何要與他繼續糾纏,我都不願同他有任何交集。

我到“浮生”吃晚飯,孫晉州特地坐過來同我寒暄。

我們交流最近看的書,他說了兩三個較為犀利的觀點,令我歎為觀止。

“上次同你一起來的同事,風度蠻好!”他忽然岔開話題。

“咦?他也贊你有魏晉之風!你們還真惺惺相惜啊!”我笑起來。

“多好,以後叫他常來坐坐!”

“原來是為自己招攬顧客啊?”我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