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區裡的法則就是這樣,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一個失去了雙手的人,在安置區裡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即使沈秋嶽想插上話,但是眼前二人在那悲傷的氛圍很難注意一旁的沈秋嶽,而他也乾脆,識趣地拖著身子離開。
周圍倒下的帳篷,燃燒的帳篷,燒成灰燼的帳篷和隨意散落的鍋碗瓢盆各種雜物;哭泣的婦女,不知所措的兒童,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拾荒人。
眼前盡是悲鳴,所見皆為慘劇。
他似乎見過這樣的場景,他似乎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但是他記不清了。這是似乎他的記憶,這似乎也不是他的記憶;他只記得好像有那麼一位老者在他面前,撫摸他的額頭,教導著他所知的一切,最後交給他一個不可收拾的爛攤子。
“是啊……這個爛攤子是你留給我的,我給你收拾了,你也不會回來了……”
“你是誰……我已經記不得你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不死的……不死是因為只有我記得你嗎……但是我好像已經把你忘了……但是我好像也沒有忘記你……”
“當時的願望是什麼……當時的代價是什麼……所有的願望是不是都能實現……所有的代價是不是都能支付……”
沈秋嶽的視線逐漸模糊……
“好像下雨了……這雨好像是苦澀的……”
……
“大哥哥,你能讓一下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秋嶽感覺自己的外套有什麼東西在墜著。
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小女孩扯著他外套的一角,天真的眼神呆呆地看著他。
“你……不傷心?”
沈秋嶽低頭看著她,她的手上提著一隻滿是血汙的兔子。
“傷心是什麼?”
小女孩的話刺激著他。
“這隻兔子是……”
“這是我的好朋友,我在安置區的邊緣看到的它。”
“可是它已經死了。”
“死又是什麼?”
“死就是一動也不動,不能呼吸,不能走路,不能說話,不能吃飯,什麼也不會。”
“那不就是媽媽說的天堂嗎?”
天堂。
沈秋嶽有些錯愕。
“要是死了就好。”
“地獄,從來沒有什麼地獄,這裡就是地獄。”
“如果死亡是結晶症患者唯一的解脫,那麼請讓我起吧!”
無數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猶如惡魔的低語一般將他拉入深淵。
“大哥哥,所以卡卡是去了天堂對嗎?”
小女孩拉著他的衣服,稚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可能是的,也可能不是。”
“那我也能去嗎?”
“不,你不能。”
“為什麼?”
“因為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等時候到了你就能見你的卡卡了。”
沈秋嶽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又摸了摸滿是血汙的兔子。
是啊!為什麼要擔心這些,這一切的一切不都安排好了嗎?自己為什麼要擾亂這一切呢?是命嗎?還是說這是安排好的?
可是為什麼還要在意這些呢?自己開心就好了。
下一刻,沈秋嶽轉過身去,他沒有在意渾身的傷痛,他所經歷的悲傷早已超過了傷痛;慘劇,苦難,不過是造物主所隨心安排的一場場供自己娛樂的戲劇。
既然造物主給了他一個逆轉的機會,那麼就由他來編寫這場戲劇的劇本。
眼神的張行依舊抱著綠毛,只不過此刻的綠毛早已哭的暈厥過去。
“是你……”
張行抬頭看著他。
“是我。”
沈秋嶽也低頭看著他。
堅定的目光注視著張行,一個逆轉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
……
空地,沈秋嶽的帳篷面前。活著的人都聚集在這裡。
悲傷,苦悶彼此交錯。
“諸位!可能大家都覺得,昨晚的苦難不應該降臨;但是它還是來了,而且來的很快。
大家都失去了對自己有意義的東西,他們是自己的親人,是營地的帳篷,是辛苦收集的物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但是這又如何?
被打了一巴掌打回去就是了,但是在打之前,我們需要站起來,動起來,舉起拳頭才能打過去。”
張行看著沒有絲毫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