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一聲媽,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自從進入湛家,他自我要求嚴苛,強迫自己變得優秀,成為一個奮發向上,待人接物穩重得體的人,逐漸贏得湛弘昌和殷虹的讚賞,進入啟銘的高層。這一切為的是追逐名利,滿足虛榮,以及也是為了得到一種身份的認可。
失去雙親,寄人籬下,表面清冷要強的性子,骨子裡是自卑的。他厭惡,鄙棄自己的自卑,強者不能有半點自卑,他要做到最好,贏得所有人的肯定,站在高處俯瞰眾生,將那點時不時竄上來的自卑完全湮沒,直到沒有任何痕跡。
“我記得第一晚到湛家的情景。”他蜷了蜷手指,“我看到一個很完美的家庭,夫妻恩愛,兒女友愛,開朗活潑,不諳世事,就像是模範五好家庭一樣。坐下來吃晚餐,看著眼前昂貴,漂亮的水晶盤子,當時就想,你們真有錢,如果我也能這麼有錢就好了。”
殷虹愕然。
“我骨子裡就是個陰冷的孩子,小時候如此,長大了也是如此,我不想和爸爸那樣活得那麼窩囊,也不想和媽媽那樣活得那麼苦情,我要活得很好,有錢,有權,看誰不順眼就可以收拾他,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他輕笑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性格就是天生的,改不了,和農夫懷裡的蛇一樣,冷血的畜生一輩子就是冷血的畜生,捂不熱。”
……
“你們從沒有對不起過我,相反,你們對我很好,但我永遠不懂得感恩,也不會產生太多的感動。”他前傾了身子,手指按在桌子上的錄音筆上,緩緩推過去。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報警?”殷虹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尖銳,“你害的瀾瀾,害的她丈夫那麼慘,在大家都以為他們遭了越南方面黑勢力的謀害時,你不動聲色地戴著面具在我和博俊面前演戲,害得我們團團轉,你覺得我還會念著那點情分,饒過你?!”
“我沒有愚蠢到拿自己太當一回事。”言敬禹平靜道,“我無所謂你怎麼想,你可以報警,我不會攔著,法律給我什麼判決我都無所謂;你不報警,選擇繞過我,我也不會因此多感謝你半點。僅此而已。”
殷虹狠狠地拿過錄音筆,放進包裡,小心翼翼地扣好皮扣,起身,眼眸猩紅地看著他:“你等著,我不會輕易饒過你的,瀾瀾,封慎的那筆帳,我會和你算清楚。”
“完全可以。”
“不過我今天總算明白一個道理。”殷虹吸了口氣,一字字地鄭重道,“我和弘昌都錯看你了,你本質就是這樣的德行,我們還天真地以為你夠優秀,是弟弟妹妹的榜樣,呵呵,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從此刻起,我們之間沒有半點情分,我不會拿你當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只有明瀾和博俊,即使博俊沒有你那麼能幹,聰明有手腕,但是他遠遠比你強,因為他至始至終都比你光明和磊落。”
言敬禹的眼眸波瀾無驚,雙手交疊在膝上,不置可否。
“我言盡於此。”殷虹說完轉身,快步往門口走,越走越快,臉頰上的淚水一點點地掉下來。
她開車回家,車子停在門口許久,她坐在車子裡趴在方向盤上大哭了一場,直到情緒平復,迅速地用紙巾擦乾眼淚,才下了車,邁著沉重的步伐進了屋子。
阿姨請假回鄉下了,房間有些亂,湛博俊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螢幕。
沒開燈,電視螢幕上藍幽幽的光透射過來,映在殷虹的臉上。
“晚上吃過了?”殷虹吸了吸鼻子,隨意地問了一句。
湛博俊點頭:“吃了一碗泡麵。”
“我上樓去了。”殷虹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像是被掏空一般,半點力氣都沒有,她必須先洗個澡,讓自己平靜下來,理清楚紛擾的思緒,再想著怎麼處理這份罪證,想到這裡,心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痛。
言敬禹似乎並不知道湛明瀾和封慎現在的下落,他還不知道……正想著,她聽到湛博俊在叫自己。
“媽,你剛才去哪裡了?”
“……”
“是不是去見他了?”
“……”
“他又在你面前演戲了?他又開始狡辯了,而你又信他了?我知道你對他深信不疑,不管我怎麼說他,你,爸爸和姐姐都是無條件地信任他,看重他,在你們心裡我永遠比不過他。”湛博俊說著關了電視,起身,轉過來對著殷虹,“他要退出啟銘,是以退為進,向你提出什麼要求了?而你,八成又是同意了?”
殷虹腦子痛得要爆炸,手撫上額頭,輕輕搖了搖:“不是的,博俊,我不知道怎麼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