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歌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即便當時已經離開,卻還是遠遠掌控著墨羽的一舉一動,對他依舊能放得開的與鳳仙桐廝混表示很滿意,即便清楚墨羽的障眼法,可在雪歌看來,墨羽還是有幾分清醒的,這就不是無藥可醫,倒也放過了兮若。
今時今日,雪歌已在做最後的安排,他可會放心的將兮若留在墨羽身邊,兮若畢竟是鳳家的人,萬一墨羽因兮若的關係對鳳家心慈手軟,那雪歌可會甘心?結果是牟刺不敢想象的,所以他不想結果,他只想見她。
狼狽不堪的立在墨府光燦燦的門楣下,伸手挑開一縷被晨露打透的溼發,抬頭望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大字,想笑,表情卻僵硬,讓他那笑看上去比哭還難看。
“大殿下?”
軟綿動人,夾雜著媚態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牟刺身子一顫,緩慢的轉過臉來,看著交手而立的紀柳柳,她臉上綻著他熟悉的風情,可那風情不達眼底,牟刺眯眼審度了半晌,輕笑了起來,“柳柳夫人怎會在此?”
他不過是虛應,不曾想她卻坦言相告,“妾身在此恭候大殿下。”
牟刺心跳亂了一拍,故作鎮定道:“莫非柳柳夫人有掐指神算的本事?”
紀柳柳展顏一笑,抬頭望著門楣上光燦燦的題字,輕聲慢語道:“十七公主昨日與將軍大人進宮,受了驚嚇,提前回府,回府後便睡下了,晚飯也未起來吃,將軍大人半夜回府後得知情況,前往探望,命人急尋御醫前來替公主診斷,好在御醫到了前公主醒了過來,略略吃了些東西,只說無大礙,不想勞煩,將軍拗不過公主,遣了御醫回返,將軍大人惦著公主,留宿落芳居,現在還未出門。”
說得委婉點,紀柳柳是個慧黠玲瓏的女子,說得實際點,紀柳柳很是狡猾多端,這番答非所問的話絕不是吃飽撐的找人嚼是非,牟刺眯著眼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紀柳柳臉上的表情,待到確定她的話告一段落後,才哼笑一聲,開門見山道:“柳柳夫人乃女中豪傑,本宮雖不敢妄稱頂天立地的英雄,卻也不喜歡拐彎抹角,還望柳柳夫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靜默的聽完牟刺的話之後,紀柳柳勾唇一笑,抱拳道:“既然大殿下直言不諱,妾身便敞開了說,將軍大人此番與十七公主郎情妾意,羨煞旁人,還望大殿下心中有個數,別做了那添堵的角色。”
牟刺心中一緊,半晌,咬牙問道:“是他給你的訊息?”
雖然牟刺沒說那個‘他’是誰,且這一句問話有些莫名其妙,可紀柳柳卻知道他在問些什麼,遵著雪歌的吩咐,紀柳柳點頭直言,“宮主命妾身給大殿下捎幾句話。”
牟刺木然的問道:“什麼話?”
紀柳柳笑應,“靜了幾個時辰,也該想通了,張皇后還等著大殿下呢,回去準備準備吧。”說罷頓了頓,視線從牟刺滴水的棕發移到破碎的外袍上,復又介面道:“大殿下一向整潔豔麗,想是不會希望給公主瞧見如此模樣。”
靜默許久,慢慢平復心頭一波又一波的揪痛,空洞的笑了起來,並不理會紀柳柳拿什麼眼光看他,只是儀態盡失的笑,邊笑邊呢喃著:“本宮懂了。”
紀柳柳慢慢收了臉上的媚態,目光清淡的看著牟刺,並不問他懂了什麼,輕嘆一聲,淡淡道:“大殿下比之錦槐幸運多了,至少在大殿下心中,沒了美人,還有江山,可在錦槐心中,她是唯一,她若沒了,什麼都沒了。”
牟刺一愣,止住了笑,愕然的看著紀柳柳,她已經不再看他,轉頭看著身後的高牆大院,澀然的笑,自言自語似的,“錦槐很容易滿足,他的要求那麼簡單,只是她可以安安穩穩的活下去就好,可是面對他企盼的目光,我卻無能為力,看著他那雙眼,我竟有些怨憤,為什麼要讓他遇上十七公主,若是他沒遇上她多好,老天很不公平,總是欺負可憐人。”
這些無處宣洩的心思,不曾想在這清冷的早晨,她竟說給了牟刺聽,或許是他那雙和錦槐一樣落寞的眼勾出了她心底的怨憤,說罷搖頭輕嘆,雪歌讓她傳達的話她已經帶到,牟刺是個自律性極高的人,他知道什麼是他該做的,什麼是他做不得的,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也就沒必要等著看牟刺的選擇,轉身快步離開,雖不到敞門的時間,可這裡畢竟是將軍府,耽擱的久了,總會滋生不必要的麻煩,牟刺也該明白的。
牟刺望著紀柳柳纖細的背影匆匆離去,仰頭看了看天,隨後澀然的笑,喃喃道:“當真是老天不公麼?”
即便分明自己按部就班的循著別人給他定下的軌跡行進,卻還是乖乖的順從了,只因他清楚,即便他再怎麼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