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信不過太醫,結果全然一致了,也由不得墨羽不信,莫夫人輕聲喟嘆,吩咐莫桑快去快回,自己推門邁進了墨羽的書房。
墨羽依舊窩在暗色中,莫夫人進門之後皺了皺眉,走到案頭,挑了燈芯子,瞬間亮了許多,也照出了墨羽喜怒不形於色的臉,莫夫人輕喚:“殿下。”
靜默片刻,墨羽幽幽道:“奶孃,若兒當真是有孕了,可是那碗藥?”
莫夫人目光坦蕩的望著墨羽,輕聲道:“殿下莫非是信不過老身?”
墨羽搖頭解釋道:“自那之後,我雖時常宿在落芳居,卻一直未曾與她*房,可她腹中的胎兒卻超過一個月了。”
莫夫人輕嘆一聲,“即便殿下不曾特別的吩咐,老身也不可能讓十七公主此時懷上身孕,尋常婦人,身染藥毒,即便能生下活胎,多半也存著些病態,老身不敢拿軒轅家血脈當兒戲,殿下既然如此肯定之後不曾與十七公主*房,且十七公主又有了身孕,那只有兩種可能。”
墨羽擰著眉頭等著莫夫人的答案,莫夫人見他還算平靜,才慢慢的分析了起來,“其一,尋常女子,一旦喝下老身備下的避孕藥湯,之後不曾與夫婿*房,又有了身孕,那只有一種可能,便是孩子的父親另有其人,其二……”
莫夫人說到這裡,墨羽臉上的表情雖依舊淡然,可墨色的眸卻湧起了波瀾,見莫夫人臉上現出擔心,哽住了聲音,墨羽有些焦灼,追問道:“其二如何?”
深深的吸了口氣,莫夫人繼續道:“當年王妃懷上二殿下的時候,老身也曾遵著王妃的吩咐備下了墮胎的藥,可之後王妃照樣誕下了二殿下,若孩子的父親不是另有其人,那麼這個孩子必是軒轅氏的血脈,只有軒轅氏的異胎才會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
這個說法叫墨羽一愣,他沒有追問異胎如何,而是喃喃的重複道:“母后當初不想要塵羽,為什麼?”
這樁往事莫夫人並不打算與墨羽詳說,遂輕巧的轉開了話頭,“殿下打算如何處置十七公主腹中的孩子?”
墨羽雖驚疑往事,可兮若的事比之往事更重要,沉思片刻,伸手輕揉額角,喃喃道:“來的不是時候。”
莫夫人心頭一顫,卻沒有直接說這個孩子打不得,只放緩了語調,慢條斯理的說著,“十七公主剛入府的時候,雖遭受種種欺辱,眼中始終有一絲倔強,使其看上去生機勃勃,可自南下回來後,那絲倔強漸漸消散,反倒添了抹若有似無的輕愁,看上去倒是沒什麼生機了,殿下既然真心實意的喜歡上了她,這個孩子就當留下,十七公主那樣的女子,一旦狠起來,許會玉石俱焚,那樣的結果,殿下不會希望看見。”
墨羽心頭一驚,近來他時常夢見她棄他而去,一直以為是自己太過在意,拋不開他母后撞死在他眼前的夢魘,才會如此患得患失,此番聽莫夫人之言,豁然開朗,可他也有自己的擔心,訥訥道,“這個孩子身上承了鳳華雄的血脈,奶孃難道不會恨他麼,即便奶孃接受了他,可北辰宮的那位宮主呢,他會容下這個孩子麼?還有喪生於鳳華雄鐵蹄下的數十萬勞苦兵民和我父王母后,當真會接受這個仇人的外孫承襲我軒轅氏的香火麼?”
莫夫人靜默了,她雖對兮若可以另眼相待,皆因知曉兮若自幼受的委屈,可她無法忘記自己慘死的丈夫和兒子,連自己都勸不了,又如何勸得了別人,遂不再多言。
墨羽遣退了莫夫人,枯坐於案前,任青銅燈漸漸熄滅,直到四更梆子響過,墨羽才嘆息一聲,步出書房,不由自主的邁進了落芳居。
石榴樹已盡數移除,空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坑洞,靜靜的侯著遠道而來的碧桃填充,墨羽悄然一笑,突然覺得那一個個坑洞與他的心有些相似,都巴巴的等著那株碧桃充盈。
輕手輕腳的邁進兮若的房間,春兒和小蟬守在床前,見墨羽進門,慌張的起身,才想施禮,墨羽擺手示意讓她們退下,春兒心領神會,拉著小蟬快速離開了兮若的房間,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墨羽來到兮若床畔,靜靜的注視了她蒼白的睡顏半晌,才矮身搭了靠近她腰身的床沿坐了,手有些無法自控的微顫,輕輕探上了她平坦的小腹,即便眉目間凝著無法散開的愁緒,嘴角卻緩緩地勾出了一抹輕笑——這裡,竟延續了他的血脈,多麼奇妙的感覺,她是他孩子的母親,應該不會再離開他了。
一直沉睡著的兮若在墨羽兀自神遊的時候突然睜開了眼,迷茫的視線對上了摸著她小腹傻笑的墨羽,心頭一悸,笑容浮現,梨渦嬌俏,霎時百媚橫生,麗的驚人。
墨羽接收了兮若的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