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的話,停下捋鬍子的動作,嘖嘖有聲,“他就是原先生,竟這樣年輕就有如此能耐,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娶了個娘子漂亮是漂亮,就是腦子有問題,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出人中龍鳳來。”
小夥計偏頭看著老掌櫃,撇嘴道:“人家原先生剛剛說過了,他家夫人不過是受了刺激才變成那樣的,也不是天生的,方才掌櫃的還不是說不過人家原夫人才把人家趕出去了,嘖嘖,病了說話都這麼厲害,見地比那些吃的鹽比她吃得飯還多的老人家還廣,我看啊,她肚子裡那個沒準生出來就能翻看四書五經呢”
先前老掌櫃說不過兮若,最後甩出了那麼一句關於鹽和飯重話將兮若轟出了藥鋪子,這會兒被小夥計拿話堵了回來,老掌櫃的臉色十分難看,瞪著小夥計怒聲道:“今天晚上不把剛剛進來的藥材歸類放好就別睡覺。”
小夥計一逞口舌之快後,聽見老掌櫃的惡聲惡氣,才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麼,點頭哈腰的陪著不是,尾隨著老掌櫃進門了,圍觀群眾見沒什麼稀奇的,也漸漸散去了,不多時半個鎮子都知道鎮東才搬來的原先生的夫人長得像天仙一樣,可惜是個腦子有病的,而且尤其善妒,原先生當真是個好人,對著這樣的夫人,還柔聲細語的哄著,簡直是好男人的典範——比當今母儀天下的張皇后還典範
兮若被雪歌扯著手腕帶回房間,順手將窩在床上的小花扔了出去,關門落閂,回身看著已縮排床裡,拉著棉被將自己圍了個嚴實,只餘一雙清澈的大眼偷偷看著他的兮若,快走幾步,俯身伸手撐在床上,與兮若平視,淡色的眸子湧動著莫名的情緒,慢悠悠、輕飄飄道:“我卑鄙?”
兮若將被子更外上拉了拉,柔聲道:“不會不會,夫君最光明磊落了。”
雪歌又道:“我笨到無可救藥?”
兮若依舊賠笑道:“不會不會,夫君最精明睿智了。”
雪歌還道:“我三心二意?”
兮若笑眯眯,“不會不會,夫君最痴情專一了。”
雪歌勉強堅持著凜冽,一字一頓道:“你打算讓我變禽獸,變不成禽獸就毒死我?”
兮若終究垮了臉,癟癟嘴,拉高被子矇住眼睛,受了莫大的委屈般訥訥道:“誰叫你都不陪著我睏覺,不抱我卻抱別人。”
他先前信誓旦旦一定要教訓她來著,如今見她這副模樣,暗歎:罷了,是不是軒轅塵羽又能如何,軒轅塵羽二十年前已經被北夷王后丟給鳳華雄,被鳳華雄餵了飢獸,這世上早就沒有北夷二王子的存在了,雪歌也死了,如今他是她的原辰,寵她到無法無天,即便她將天捅漏了,豁了命也會替她撐著的、無可救藥的傻男人。
總是一再退讓,是夜,到底被她摟住胳膊強行留在了她床上,他的身子太涼,好在穿了北辰宮從外族尋來的特製袍衣,面上看著只是尋常的白色襯袍,薄滑軟垂,實際十分隔涼,目光溫柔的看著枕著他胳膊睡得香甜的兮若,不覺溫柔的笑,他想自己大概也是有這樣的心思吧,不然不會特別要求了這質地的襯袍,更不會天天將它穿在身上,伸手輕輕描繪著她的眉目,喃喃道:“你這笨女人,吃醋還真不計後果。”
她依舊酣睡,不可能反駁了他,他的手從她的眉目漸漸轉到她的唇角,須臾,復又補了句:“不過我卻喜歡這樣的你。”
說罷,俯身以唇代手,輕吻了她的唇,分開之後,聽她夢囈喃喃:“原辰,我愛你”
只有在沒人的時候,他才敢開口回應她的話,“我也——愛你”
愛?原來他也有
雖然她睡著,可驚覺自己說了什麼,雪歌心口一陣悸動,竟有些難為情,不敢直視了她的睡顏,想要抽出被她枕著的手臂下床離開,奈何她抓得牢,他伸手去挪她頭上的玉枕,將將挪出個空隙,玉枕下竟露出個白底碧桃花樣的繡活一角,雪歌心頭又是一動,這些日子只見她進進出出的忙碌著,卻不見她做出的活,原來是被她藏在這裡了,那麼醜的小衣裳都送到他眼前顯擺,這碧桃繡的如此精美,卻為何不拿給他看了?
心存好奇,索性放開玉枕,伸手去扯那繡活,原以為是塊繡帕,可越扯越大,完全扯出來之後才發現他方才看見的竟是一件衣服的袖擺,白色的絲棉長袍,肩頭、襟口、袖擺皆繡著絢爛的碧桃花,疊的方方正正的藏在枕頭下面床板的暗格裡。
雪歌捏著袍子的手微抖了起來,這件男式長袍已經縫製好了,只是花還沒繡完,將視線從長袍移到兮若的睡容上,他這一生在意的兩個女人,先一個是他母后,他巴望著她的愛,為了她親手裁製的一件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