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人,冷靜的斟酌過他的身份,卻還是將他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心底。
時至今日才恍然,那晚上他的冷眼旁觀與身不由己並無關係,大概只是和墨羽一樣想要看著她父皇難堪吧
真真的諷刺,他明明將自己藏得這般好,平日裡純白無一絲雜色的裝扮,此刻卻是一片烏黑,與周邊暗夜渾然一體,可是,她卻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就好像那個時候,她只一眼就認出了戴著面罩強|暴她的墨羽,為何她不糊塗些,那樣就不會知道他也是這般的恨著她,腦子漸漸混沌,她已經抓不住他冰冷的手。
被掐死的人,一般都很難看吧,眼神已開始渙散,看不清他近在咫尺的完美唇瓣,可她還是吃力的綻開了真心實意的笑容,顫巍巍的抬起另外一隻手,壓住慢慢下滑的那隻,斷續道:“你既如此恨我,自是有你的理由,不過——我不恨你。”
生而無望,不如死了
彼年有女人死在他面前,就是為了她們所謂的愛情,追著那不切實際的感覺欣然赴死,還要口口聲聲的說死在他手裡此生無憾,在雪歌眼中那種女人不過是愚蠢之極的呆子,死也便死了,即便存活於世,終不過碌碌一生,她們口中的此生無憾,在他面前蒼白的比不過秋風落葉,他眼都不會眨一下的笑看她們湮滅。
可是兮若說她不恨他,讓他死寂的靜湖現出微瀾,她憑什麼這麼說,憑什麼在這樣的時候還能笑得這般清麗絕美
在兮若雙手全搭上他手背時,他幾不可查的顫了顫,聽她說不恨之後,曾微微的鬆了手,須臾回神,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飄忽的思緒快速回籠,只一個念頭——她認出了他,那就絕對不能留下她。
一直躲在暗處的錦槐發現情況有異,來不及細想,已經竄了出來,猛地撞上雪歌,從他手下搶出兮若,抱著她循著水聲奔去,錦槐看不見雪歌的表情,卻清楚的感覺到了雪歌的殺氣,他不知雪歌為何又改變了計劃,卻知道自己不想讓兮若死,唯有拼了。
在錦槐將兮若截到懷中之後,兮若曾微微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隨即昏死過去,錦槐緊緊的抱著她,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只要從雪歌手中奪下清醒的兮若,然後向一邊騰挪幾步,便可落入最近的暗坑,可此刻錦槐卻不敢依計行事,知那暗坑的位置,遂要反其道而行。
雪歌望著錦槐倉惶的背影,有片刻失神,須臾,冷笑一聲,自語道:“以為這樣就能逃開?”
水聲潺潺,幻竹山莊錦槐來過幾次,卻並不是很熟悉,他知依常理而言,循著水流的方向能逃到莊外去,卻未曾想過這水聲竟是隻見入口卻不見出口幽潭,抱著兮若愕然的立在幽潭邊,很快回神,轉身想尋新的出口,卻瞧見雪歌悄無聲息的立在身後,錦槐抖了抖,低頭望著昏迷的兮若,顫聲道:“公子,十七公主她……”
雪歌勾唇一笑,漫不經心道:“你想與她同去?”
錦槐靜默片刻,卻還是出聲問道:“先前公子不是這樣說的。”
雪歌依舊故我的笑,“先前我也不知她居然能認得出我。”
錦槐愕然抬頭,“怎麼可能?”
雪歌混不在意的回道:“作為一顆棋子,她實在不夠完美,錦槐,原是讓你迷住她,卻不曾想你竟被她所惑,還真叫人失望。”
錦槐靜默了片刻,將兮若小心翼翼的護在懷中,小聲囁嚅道:“錦槐愧對公子。”
言罷不等雪歌反應,就勢一滾,順著緩坡向潭中滑去,就在滑落的一瞬間,錦槐隱約瞧見雪歌身後突然出現了個挺拔的身影,手中拎著柄長劍,直對著雪歌而來。
錦槐會鳧水,這緩坡也不很高,他只是賭一把,而今瞧見雪歌身後的身影,微微笑了,錦槐知道他和兮若有更多的時間逃命。
錦槐料的不錯,雪歌是沒有理會他們,那本該是萬無一失的算計,可不曾想竟生了偏差,原該在房中與鳳仙桐廝混的墨羽此刻竟執著長劍立在他身後,驚愕看著錦槐抱著兮若滾入幽潭,混了腦子執劍直刺向雪歌后心。
雪歌在墨羽出現時便察覺到了,劍鋒逼來時,猛地轉身,探出兩指直接夾住劍尖,默不作聲的打量著墨羽的神情。
墨羽憤然道:“何人如此妄為,竟欲圖謀本將軍的夫人。”待到看清雪歌臉上的面罩時,墨羽一顫,劍離手,脫口道:“是……”
後面的字終究還是嚥了回去,雪歌嘴角微微勾了勾,墨羽甩了甩頭,也勾起了嘴角,趁著雪歌未曾留意,身子向旁一閃,竄到了先前錦槐站過的位置,在他追著錦槐和兮若的行跡迅速下滑時,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