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吟歌臉上略有喜色地問:“這些東西是不是真有用處?”轉臉又望向顧青瑤,“可以保護你嗎?”
“足夠了足夠了,十個宋家也可以應付了。”葛千軍大喊,“這些寶貝你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
蘇吟歌一邊思索一邊說:“這個佛珠是五年前,我在泰山上,看到一群人打作一團,一個和尚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沒有人顧得上理會,我就上去救了他。後來那和尚說我能在刀光劍影中不顧生死地救人,十分難得,就送給了我。這玉如意也差不多,我在江南一處小鎮上行醫,一個道士騎著馬衝進來,跌在地上,就動不了了。別人怕江湖仇殺,全跑了。我是醫者,不能袖手旁觀,就救了他,後來他就送了這個給我。我以前常義務到牢房裡,給那些無人理會慘受刑罰的犯人治傷。遇到的最兇的一個人,明明一身是傷,卻還揮著幾十斤重的大枷,胡亂砸人,不肯讓人接近。我給他砸了好幾下,差點兒散了一身骨頭,可是我看出他傷得很重,要是不治,一定會終身殘廢。所以我也顧不得疼,在牢裡和他講道理,講了足足一個時辰,他才肯讓我靠近,為他治病。三天後,他半夜裡把我從床上叫醒,說他是什麼總瓢把子,被弟兄們救出來了,扔了那東西給我,就走了。那金碗來得更是莫名其妙,我在破廟裡看到一個病重的乞丐,當時他已經昏迷,全身長瘡、流膿發臭,我救了他,然後他就留給我一個金碗。我就不明白,有金碗,他還要當乞丐幹嗎?瑞王七年前在邊關指揮作戰時受毒箭所傷,我正好在邊城行醫,聽說戰場上死傷無數,軍醫不夠,就去幫忙,幸運地給瑞王治傷成功。戰勝後,我不肯隨王爺回京,他就把印信給了我,說有事可去找他幫忙,還有那個青天令……”
蘇吟歌說得很慢,一邊說一邊現出苦苦思索的神色。對他來說,救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救過了也就忘了,如今要把往事一一記起來,實在無比辛苦。
顧青瑤知他至深,不忍他頭疼,柔聲地說:“想不起來就算了,不過都是些你救的人罷了。”
“不過都是些他救的人罷了?”葛千軍不敢置信地叫出來,“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身份;你知不知道,這些信物代表多大的權力和財富;你知不知道……”
“那又如何?”顧青瑤淡淡地打斷他,悄悄握住蘇吟歌的手,“吟歌本就是隻為救人而救人,被救的是誰,又有什麼關係。這些東西,他也不過是扔在箱子底,原不打算用,差不多也快忘掉了,如果不是為了我……”說到這裡,略有歉然地對蘇吟歌一笑。
蘇吟歌用力回握她的手,十指交纏間,柔聲地說:“能夠幫助你,才是我最大的幸事。”
“可是,可是……”葛千軍還想說什麼,
“千軍,別說了。”駱英風正色喝斥,半坐在床上,對著蘇吟歌深深地行了一禮,“我一生爭強鬥狠,只以為凡事需以武力解決。今見先生仁厚之行,才知古人說仁者無敵,竟是真正的道理。今日有幸遇先生相救,我無以為報,也願再送先生一件信物。”說著自腰間取出一塊純黑的鐵牌,輕輕放在床頭,“此物為我漕幫信物,先生以後若有所需,只要執牌沿江尋任何一個漕幫弟子,即可解決。”
蘇吟歌不適應他這般鄭重其事的道謝,想要婉拒,卻又略一遲疑,回頭望向顧青瑤,有些忐忑地問:“這些加起來,真的可以保護你嗎?”
“可以。”顧青瑤明眸生輝,“不過……”
蘇吟歌一顆心即刻提了起來,急問:“還有什麼問題?”
顧青瑤嫣然一笑,如百花盛放,“這與我們成親,有什麼關係?”
蘇吟歌只“啊”了一聲,張張嘴,卻再也發不出聲來。
顧青瑤自知若不說明白,蘇吟歌恐怕永遠都會有誤會。隨即她柔美地一笑,眸中有無窮無盡的情懷,“我從來都沒有怕過宋劍秋。他負心於我,我情願迫他簽下休書,也要挺直了腰,走出宋家的。我怕的,不是他迫我回宋家,而是,如果他強迫我回宋家之後,我將再也見不到你,我要與你成親,不是因為要藉著你逃離宋家,而是因為這是我惟一想到可以繼續和你在一起的方法。現今你有法子應付宋家,所以就不想娶我了嗎?”
“青瑤!”巨大的喜悅把蘇吟歌整個人都淹沒了,除了喚她的名字,竟再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顧青瑤早已顧不得羞怯,“你就算不肯,也由不得你。我們同住一處,已經數月,我的名聲早就被你敗壞了,難道你竟想不負責任?”她口裡指責,臉上卻帶著笑容,點點珠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不是為著傷,不是因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