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情緒湧上心頭,翎質心中憋的難受,怎奈到嘴邊卻只化做淡淡一笑:“蘭兒,你不懂,強求來的不是幸福。而我,想要她幸福!”
這一句,仿似平靜的不含一絲情緒,聽到黛蘭耳中,卻無限悽愴無奈。她摟翎質的手緊了緊,不著痕跡的擦去眼中溢位的淚痕,哽咽的說:“大哥,忘了她吧!你才是最應該幸福的人。”
“是嗎?”翎質淡淡一笑,斂了心中的情緒。緩緩地轉過身,拉起黛蘭的手往城樓下走去,打趣的問道:“你呢?冷夙怎麼說?”
黛蘭面色一紅,裝傻的問:“什麼怎麼說?”
翎質颯然一笑,故意皺眉做沉思狀:“哦?他沒有想法麼?那朕明日便昭告天下為曦蘭公主擇婿如何?想必父皇他老人家是很樂見你嫁人的。”
“大哥!”黛蘭氣惱的跺腳,嬌嗔的模樣更是絕豔動人,就連跟在身旁的侍衛也看的一呆。
翎質呵呵的笑了,攬過黛蘭摟在懷中,柔聲道:“如今,大哥最不放心的也只有你了,冷夙不錯,從小就一直拼命的護著你。把你交於他,大哥放心!”
“可是……”黛蘭皺緊了眉,很為難。
“他想帶你離開對不對?”翎質淡然一笑:“這個我早就料到了,冷夙就像翱翔在天際的蒼鷹,廣闊的藍天才是他的夢,怎麼可能願意待在皇宮這個大籠子裡?”
“可是,我舍不下大哥。”想起翎質孤獨的背影,黛蘭的心忍不住一陣悶痛,澀澀的說道:“如果我也走了,那大哥你……”
翎質風清雲淡的笑了笑,抬頭看向遠方那一座座金碧輝煌的殿宇,嘴角緩緩勾出一抹淒涼。正欲開口,一名將領急急的策馬跟前,單膝跪地道:“啟稟皇上,太上皇他……”
話沒說完,翎質已抱起黛蘭飛身躍上馬,策馬向皇宮奔去。
永和殿內,重重幃幔後隱隱傳來劇咳之聲,太上皇君嘯天半靠著床顴骨高聳,臉色灰敗,黃色綾帕展開,咳出的鮮血刺目驚心。。”
近侍王公公跪在床前,淚眼婆娑:“太上皇,奴才已命人去請皇上和公主,請太上皇……”
君嘯天已經渙散的眼,望著床頭搖搖欲熄的燭火出了會兒神。偌大的殿內只有近侍王公公一個。他的兒子呢?他曾有十四個兒子,不對,十五個!軒兒遠在琊峪關,翎兒出宮了,其他人呢?君嘯天心中一片哀傷。他當了大半輩子皇帝,臨死時,卻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他在希望什麼呢?兒孫滿堂繞膝讓他不必孤單離開嗎?
君嘯天慘然的笑了笑,問王公公:“可追回郡主了?”
王公公沉默了下,還是沒說實話:“皇上親自去了,一定能追回來的。”
君嘯天又重重的咳了兩聲,嘆了口氣:“我原本想撐著親眼見他們大婚,可惜,等不到了。”
王公公聽到這一句,鼻子忍不住一酸:“太上皇龍體尚健,必定長命百歲。”
君嘯天無力的搖了搖頭,喘著氣,從枕邊拿出寫好的聖旨:“把這個交於皇上,這是我為太后和珣兒擬的。我知道翎兒不會放過珣兒母子。但身為父親,終是不忍看著他先死。等我死後,賜毒酒,一併殉葬吧!好歹給他個王爺的名份,也不枉他這一世生在皇家。”
王公公雙手舉過頭頂接過聖旨,老淚縱橫。
君嘯天無神盯著的被風吹得飄搖的燭火,心神恍惚。仿若又看到那個鋪滿野花的山谷,那座草廬前,上官清瀾嬌顏如花的笑臉。
君嘯天忽然心生一種茫然,一生就這麼過去了。他當過皇帝,擁有過世人想要的一切,可最後才發覺,與上官清瀾在草廬裡渡過的那十數天,才是一生中最幸福的。
君嘯天想到了翎質,安然的閉上了眼。還好!總算為翎兒留住了煙兒。
“奴才送太上皇……”王公公的悲泣在空空的大殿中不斷迴響。
翎質和黛蘭急步奔進大殿,呆呆的看著床上骨瘦如柴,臉色灰敗的老人。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後,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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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滄雪皇城冰凌。
“快,玉面神醫來了。”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在大街上邊跑邊大聲喊。聽了她的話,更多的人抱著孩子從屋裡奔出來。“在哪兒?玉面神醫一年就來一次,只看五十個孩子。晚了可就趕不上了。”
草廬前,一襲人影端坐桌前,執筆輕書,神色淡然。他的臉,從額頭到鼻尖都被一個銀灰色月牙形面具遮住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