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終於親眼得見,雖然只有區區百人,但觀百人已與觀全軍無異,一支支火把映著一個個血氣方剛男兒的英挺面龐,雲意初身影出現,一百五十人整齊劃一地下拜,
待眾人起身,遠處四批黑色駿馬疾馳而來,穩穩停在雲意初面前。雲意初走近幾步,突然身體一晃,後面一直跟著的孟西澤一把扶住雲意初。這一次雲意初沒有拒絕,片刻的暈眩後,他緩緩回頭,直視著二進小樓窗子的縫隙,笑幽下意識地後退三步,雲意初直覺……她在那裡……方才她在看著他……從葉離的房間……
孟西澤看到雲意初難以掩飾的痛色,想起一路趕來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今日是洗劍閣新任閣主三試選夫落音之日,方才那位可以稱得上傾國傾城的女子,大概就是洗劍閣閣主,那樣的女子,遇到了,交集了,想不愛……都難。但他的殿下,到底是勝還是敗,他迷惑了,若是勝,為什麼一身蕭索痛色難掩,若是敗,臨出門的那句話又是何意?他無法判斷二人間的糾葛,但他可以肯定,雲意初極重的傷必與楚笑幽有關……他心下長嘆:紅顏,禍水也,雲意初這般人物也終究沒逃過情之一字。
笑幽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她在怕什麼?她為什麼要退。如此想著,她再次靠近窗前,雲意初已在孟西澤的攙扶下登了車。駿馬四蹄騰空,銀甲神兵護衛左右,他就這樣絕塵而去,但一切會就此終結嗎?
她合了窗,退回到葉離床畔,手指遲疑地輕觸葉離面龐。她已經將一生許給了這個男子,眼前想再多都沒有意義,救治葉離是唯一重要的事,還有淼淼和項允……
江重重……你一定要快點趕到……
她抽回手,輕輕走出房間,探視過淼淼和項允後,疲累不堪的她就在樓上隨便找了間房休息。以往睏乏到這種程度,她會睡得很沉,今夜,卻夢境不斷。夢,其實很簡單,趙鶴那封信上的話,用各種筆體出現在宣紙上,放大在她眼前。
“生死之劫,一念之差。規避遁世,或可禳解。紅鸞星動,於他人是幸,於你是劫。慎之!棄之!”
她分明知道一切只是夢,但怎樣都醒不過來。虛幻中,她掙扎,滿額冷汗,最後她不顧一切地撕碎那些紙,墨跡頃刻間變成鮮血,她駭然睜開眼,已是天光大亮時。
晚晴眉第二卷浮生第二十一章父與子 第二卷浮生第二十一章父與子
九華宮,崇宣殿暖閣中,年近六十的羽帝手握硃筆忙碌著,似乎完全忘記了一邊跪著的兒子。
雲意初蟒袍銀冠,直挺挺跪在書案前的青磚上,十二月的天氣,再多的暖爐也逼不退地面溼冷的陰寒,他盯著專心於政事的羽帝,更漏的水滴一聲聲提醒著時間的流逝。父子倆,誰都沒有開口,無聲僵持。或者,不該說是父子,除了他延續著羽帝的血液外,他們只是君臣。
“咳咳咳……”地面的陰冷滲透雲意初的雙膝,蔓延往上,他憋不住咳出聲來,待平息了這一陣咳喘,他露出一臉丟人的表情,他最不想的就是在羽帝面前暴露他任何羸弱的一面。
羽帝眉頭輕皺,將硃筆隨手架在筆山上,一雙洞悉萬事的眼從奏本上微抬,俯視著這個讓他頭疼的兒子。
“跪了這些時候,清醒了麼?”羽帝不緊不慢的語調帶著沉沉的威嚴壓在雲意初心頭。
“兒臣何時睡過?不清醒的看著周圍這些人這些事,只怕早已和皇兄一般。”
“砰”羽帝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硃筆滑下筆山,**一抹紅色。羽帝複雜地看著雲意初,片刻後他收斂了怒氣,仰頭靠在椅背上。他知道雲意初口中的皇兄不是別人,是這個皇室中所有人心上的傷……
“看來朕還是太放縱你了。初兒,世代祖宗立下的規矩無可更改,你那些隱藏起來的心思他們看不懂,身為你父皇,怎麼可能不瞭解。幸而你這次沒有得到洗劍閣,否則許多人都不會坐視,你可明白?”
雲意初墨一般的眼眸聽到這些凝起化不去的冰寒,祖宗規矩?呵呵,如果人人都安心依從,又怎麼會輪到雲意衍坐了東宮太子位,只不過礙於羽帝及皇室顏面,無人點破罷了。羽帝呢?想必他心裡比所有人更清楚,但他將那些見不得人的醜聞都掩埋進深深的宮牆裡,不允許任何人拆穿。
這些雲意初當然不會直白地說出激怒羽帝,“父皇難道不認為洗劍閣是一個很重的砝碼?很重的保命砝碼。”
“住口!什麼保命砝碼,誰會,誰敢要過你的命!朕給你追雲騎,給你富庶的封地隨你想去便去,初兒!不要把一切都扭曲來掩蓋你的野心。”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