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自己。
其實是知道的,葉子澈會答應。
但親耳聽到他寧願放棄事業,寧願低聲下氣地求我也要維護蕭蕭,這種感覺還是會令你心如刀割。
過了很久。
眼前一片朦朧的薄霧。
我在黑暗中一字一字道: “如果我要你跟她分手呢?!只要你跟蕭蕭分手,我就不說出去。只要——你跟她分手。”
那端猛地傳來一陣抽氣聲,大概從未想過我竟會提出這個條件吧。
窗外的夜風猶如一隻恐怖醜陋的怪獸,無聲地衝著我獰笑。
“凌凌……”
“你有一週的時間考慮。一週後我就會正式回應媒體。”
我的語氣很平靜。
最憤怒的時刻已過去了。
但取而代之的卻並不是希望,而是更加沉鬱的黑暗。
並沒有被他們兩人的愛情所感動。
我的心反而愈發冰冷。冒著絲絲寒氣。
悲傷,難過,心碎,這些悲劇性的情緒就像上帝之手,而那些被反覆傳頌的偉大和犧牲並不能平復憤怒,只會讓它們變成更絕望更黑暗的復仇之火。
第13章
我就像一個殘酷的劊子手,等著葉子撤最後的決定。
無論他是點頭,還是搖頭,那把大刀總會砍下去,總有一個人會血濺三尺。
在漠然等待的第一天,《上海諜迷》開機。
這是《女皇》票房大賣後趁熱打鐵接的一部戲。原本導演已相中了幾個女演員,但因為《女皇》實在太熱,投資方臨時安排我插入女主角試鏡,最後獲得了這個角色。
演這種舊上海的戲十分麻煩。除了前期要跟著那些老上海名伶學說上海話,琵琶彈唱,以及如何將旗袍走出一番搖曳風情,開機後每次定妝上裝還要抹上厚厚的髮油,將頭髮凹成那種老上海時髦的波浪卷。
化妝師在我臉上掃上粉底,勾出濃黑的眼線。
鏡中的我,捲髮微散,紅唇魅惑,雪白瓜子臉,頭上夾著一個露卡卡鑲鑽髮夾。黑色牡丹旗袍,精緻的盤口一直細密的扣到了脖子,有種民國奢華而落寞的情調,只是眼睛看上去有點青澀,畢竟旗袍還是熟女穿起來更有風韻。
這次的導演據說脾氣不太好,若是演員表現不好,還會當場發飆。
今天要拍兩幕戲,一個是百樂門歌舞,請的是舞蹈學院的女孩子,她們穿著西洋緊身裙,頭上是羽毛鑽石的黑色紗網小帽子,露出大腿跳著康康舞。音樂改良過,有點兒jazz的味道,蜜色的光線照在她們明媚青春的臉上,閃閃動人。
但是導演不滿意,坐在導演凳上喊:“動作再整齊點!拿出勁兒來,怎麼一個兩個都好像沒有吃飽飯一樣!左邊第二個,你怎麼老是比別人慢一拍。”
音樂關掉又重來,那些女孩子跳得大汗淋漓。臉上還得擠出如同第一次那樣飽滿鮮活的笑臉。
她們反覆跳了好幾次,導演還是搖頭,最後失去耐心直接開罵,罵她們不認真,事先不好好準備簡直浪費他的膠片,甚至把一些女孩子們罵哭了。
“再去練練!這是電影開場的第一支舞,一定要整齊,要精彩!”
導演怒眉命令著,那些女孩子低聳著肩抽泣著,像一群瘦小的鳥兒沮喪的相互依偎取暖。
第二場是我和唐雨儀的對手戲。
唐雨儀是另外一家娛樂公司ESE旗下的女藝人,介於一線到二線之間,有過不少代表作,不過人氣沒有特別高。她飾演的白玫瑰是百樂門的老臺柱,原本在這群賓客之間遊刃有餘,八面玲瓏,結果我所飾演的任露露來了以後,以極快的速度躥紅成為新臺柱,無數達官貴人,軍閥大佬前來捧場,成為白玫瑰最大的威脅。而這一幕,要表現的是一老一新兩大臺柱,女人和女人之間,女人和男人面前的明爭暗鬥。
唐雨儀穿著一襲紅色刻金絲的旗袍,也是斜斜的波浪卷,燈光照得她的唇彩閃閃發亮,唇間流溢著流光。她靠了過來,眼睛笑著眯起:“待會兒我跟你之間有場對手戲,戲裡的情緒可能會激烈點,你不要介意啊。”
我沒有想到她這麼客氣。看起來很好相處。
燈光師打光,這一幕布置在舞臺下方。軍閥富商佔據了百樂門的一角,上面懸掛著西洋樹枝型水晶吊燈,他們坐在半月形紫色緞絨沙發上,玻璃茶几上放著法國洋酒、雪茄等等,聲勢浩大,地位卓然。
我和唐雨儀要在他們之間穿梭,一邊討好他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