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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受完。再受一些,受完了,就受我了。”

“阿京!”

路安摟住阿京,輕輕拍她。“別這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難。過去了,便要放下來。別把它放得無限 大。那樣做,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我怎麼放下?我怎麼能放下?”阿京抬起眼來,滿臉的淚:“安子,你從來沒經歷過,你不知道那樣的 感受。你不瞭解。如果可以放下,我何必活的這麼辛苦?”

“那麼把它說出來,告訴我。把你的辛苦分一半給我。我幫你擔著。相信我嗎?阿京?”路安握著阿京的 手。

阿京默默看著他。半響沒有說話。路安握著她的手,靜靜地看她,眼神安然,如清澈的泉眼。寧靜幽深, 不起波瀾。

阿京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神幽幽地望向前方,似乎穿透時空,又回到八年前:“我那時候好害怕。去學校 的時候,爸爸還親著我的額頭送我出門,叮囑我過馬路小心。可是怎麼再回來,就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那 麼多的血。爸爸一定很痛很痛啊。我想起來就覺得心都縮起來了。閉上眼睛,滿世界都是血,全身紅的,哪 裡都是紅的,帶著腥味,鋪天蓋地,吧人裹在裡面,讓人沒有辦理呼吸,沒有辦法逃開。卻又死不了,就那 樣活活困在裡面。”

阿京抖了一下。路安扶住她:“都過去了,阿京,都過去了。把衣服換了,睡到床上去,再來說給我聽, 好不好?在這池子裡泡酒了,皮都要皺起來了。”

“我……”阿京望了一池子的水,悽然笑起來:“不過是泡皺點兒,算不得什麼。”

她轉回頭來,一下抓住路安的手:“安子!趁著我現在想說,讓我說給你聽!我害怕,一離開這裡,我便 又什麼都不想講了!我便又縮回我的蝸牛殼裡去了!”

“你說。”路安重新坐下來,吧外衣脫了丟在一邊。浴室裡因了不斷放出的熱水,小小的空間水氣瀰漫, 變得熱哄哄的。

“媽媽就做在旁邊,呆呆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好像靈魂都和爸爸一起走了。我拉她扯她,又哭又叫, 她什麼話都不說。可是,當她坐在床邊看著我的時候,她忽然那樣恨我!好像我突然就不是她女兒了!眼神 那樣冷,簡直把我的心都凍起來!她那麼恨我,根根地冷冷地帶著怨恨看著我,像盯著仇人一樣看著我,好 像,好像……。”

阿京猛然一震,忽然一下從水裡站起來,溼淋淋如一個水鬼,本來因熱氣燻得通紅的臉猛然變得煞白,手 絞在一起,身子也抖起來:“好像爸爸是我殺死的一樣!”

路安站起來,靜靜地望著她。阿京的眼睛忽然睜得很大,變得很亮,彷彿突然從迷霧中衝出來:“一定是 這樣,爸爸的死,一定和我有關!所以,媽媽恨我!媽媽才那麼恨我!”

阿京從浴池裡跳出來,滿地的轉著找鞋子,衝到牆角去拿浴巾,拿到手裡,扭成一團,卻又丟在地上,轉 過頭來拿洗手檯上的漱口杯,舉起來又放下,拿起一隻牙刷,緊緊握在手裡,把手都捏得發白。忽然又丟下 ,猛然間伸手根根一掃,一把臺子的洗手液洗面奶化妝品全書掃到地上,頓時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才靠著牆 慢慢滑下,蹲在牆角嚶嚶地哭起來。

路安走過去,伸出手來環住她。

阿京吧頭埋在他懷裡,全身溼答答地依著他,眼裡有淚,嘴上說不出是笑還是哭:“這麼多年了,我好害 怕。我從來不敢去想,也從來不願意去回憶。我一直不明白,媽媽為什麼恨我?為什麼那麼恨我?你不知道 我多痛苦。這些年,我就像生活在地獄裡一樣,時時被媽媽的恨煎熬著。我恨不得隨時就死了,從此就輕鬆 痛快了。如果不是爸爸曾經說過,宋家的人,無論怎麼苦,都不會尋死,我早就自殺過幾千次幾萬次了。我 就像一句行屍走肉一樣活著。不甘心,卻又不知道出路在哪裡。我愛媽媽,可是連正面看她一眼都不能。我 一直不知道,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要恨我。現在才想明白。我一直到今天才想明白!”

路安沒有說話,他站起來,緊緊吧這羸弱的身子摟著。阿京在她胸前哭泣,埋著頭喃喃說了很多。她輕輕 將額頭抵在溼漉的頭髮上,輕輕地拍著他的背,猶如安慰一個失散後彷徨悽迷剛找到家的孩子。從第一次見 到她,她就感覺到那掩在背後部位人知的沉甸甸的悲傷。她感覺到她很痛,感覺到她被傷得很深。從那一刻 開始,他就想擁她入懷,解她煩愁,為她分憂。只不過是看一眼,心裡便明白:如果有一棟房子,有一盞溫 馨的燈,有一張溫暖 床,他希望,那所房子裡,那盞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