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這話出了口,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口吻,卻彷彿震雷一般在她耳邊轟鳴了又轟鳴,不肯散去。她不敢相信呵!聽錯了吧?藍颯……要和她分手?
為了心無芥蒂地拿走這一百萬,為了不變成一個死乞白賴的人,他選擇放棄她?
“不要、不要開這種玩笑!”杜月聆驀地笑開來,笑臉咧得大大的,眼眶卻不受控制地溼了,“我們可以暗地裡繼續交往的!我很會保守秘密,不會被發現的!”
藍颯眼神一閃,“聽著月聆,我必須出國……”
話音未落,她悍然切入:“我也可以出國的!我有護照!你下一站要去哪裡?我也可以去啊!”
這下子,藍颯不再說話了。他低下頭,雙唇抿得死緊,只是呆望著自己穿球鞋的雙腳——那兩隻腳在地板上點著,左腳右腳輪流,一下又一下。
“或者……我們偷偷保持聯絡啊!你寫信給我,我、我把地址抄給你……”月聆猛然低下頭,手忙腳亂地去翻自己的揹包。可是,那討厭的眼淚啊,突然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流瀉出來,害她視線都模糊了……燙熱的淚水滴上手背,她假裝沒感覺到,只是拼命從包裡挖出筆和紙來,手指顫抖地開始寫下自己的地址,“打電話也可以的,雖然國際長途有點貴……”她喃喃自語著,嘴唇不停地抖,出口的話語支離破碎,“或者,發電郵啊,電郵不費錢,很划算……”
藍颯沒有抬頭,任她傻乎乎地一個人說個不停。他目不轉睛地望著腳下那片地板,好似那裡有磁石吸住他的目光。
直至某一刻,面前的女孩終於情緒崩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岑佩蓉站在一旁雙手環肩,冷眼看著,心裡感受複雜:本應該幸災樂禍的,可不知為什麼,看到此刻這女孩哭得這麼慘,她竟起了幾分同情之心。
她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面紙,無聲地遞給杜月聆。
月聆沒有伸手去接。她止住哭聲,沒來得及伸手抹掉臉上肆虐的淚意,只是定眸凝視著藍颯僵直的身軀。
“真的分手?”她輕聲問,眸光黯淡了。
一旁的岑佩蓉不自覺屏住呼吸,不知道自己究竟更想聽見哪一個答案:藍颯真的決定拿這筆錢,從而和這小女孩兒分手嗎?是還是否?捨得還是不捨得?
真好笑,此刻藍颯在和別的女人處理感情糾紛,她卻替女主角感到提心吊膽了起來。岑佩蓉抿起唇角,苦笑。正在這時,聽見藍颯輕聲地、但堅定地說了一句:“嗯,分手。”
杜月聆霎時面如死灰。
小手無力地下垂;寫了一半的地址輕飄飄地落到地板上。
她呆呆站著,沒有躬身去撿——反正,不需要了。
“知、知道了。”她點了下頭。心,痛得沒有知覺。
藍颯沒有抬頭看她。
“那,我走了……”她嘴上這樣說,腳步卻不捨得挪一挪。
他仍舊如石像般僵立著。低垂著眼,睫毛眨動,蓋住黑眸中所有情緒。杜月聆絕望了。緩緩轉過身子,輕聲哽咽著,一步一步踏出門檻。到了這一刻,他都沒開口留她,甚至吝嗇得不肯說一句,要送送她。
她要自己別回頭。沒臉回頭了啊……就這樣屈辱的被拋棄了。分手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哭著,藍颯一點兒都不覺得傷心嗎?真殘忍……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吧?這麼硬。
杜月聆的身影在門口處消失了,岑佩蓉隨後走上前去,關了門。她回頭靜望藍颯半晌,美麗的眼眸逐漸眯了起來。
“看不出來嘛,你還挺有本事的,一釣就釣了條大魚。”她雙掌合起,輕輕拍擊了幾下,話語中帶著嘲諷,“原本以為你和那女孩兒玩真的了,沒想到……”她緩緩搖頭,沒再說下去。
藍颯終於抬起頭來,表情空白得像一堵牆面,不鹹不淡地瞥她一眼,“你怎麼知道不是玩真的?”
“怎麼可能?”岑佩蓉嗤笑出聲,美麗的臉龐閃過一絲怨恨,“你們賽車手是全天下最自私的男人了!為了追求風馳電掣的那種快感,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又怎麼會對女人動真情?”
“是嗎?”他略一挑眉,似在認真思索她的話。片刻後,有些悽楚地笑了出來,連連點頭,“說得對,你能認識到這一點,我也就安心了。”說完後,他沒再瞧她一眼,徑自越過她的身旁,大步邁出門去。
岑佩蓉表情僵住,憤怒地瞪住他瀟灑背影。渾身微微顫抖著,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拋掉理智衝上去踹他打他。他剛才……是在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