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開誠佈公地將徐昌提出來的時候,本應該比以往更加憤怒的他,此刻卻讓愧疚,佔據了心神。看著她一點點地往被子裡面縮排,避他如蛇蠍。讓他也不得不開始反思,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管是在程府,還是在葉宅,他們之間的關係,曾經是那般的親密無間。她也曾經對他掏心掏肺過,不然也不會在想要離開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了他。求他帶她出去。
那種他從來不敢觸及的乘人之危的挫敗感,也在這個時候,一起湧上心頭,他對程昭容伸出了手,本來是想替她擦掉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卻在觸及她那種恐懼的眼神之時,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站起身,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落在床上的影子,修長而孤單。這一刻,程昭容才驚覺,他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逗她玩樂的小男孩了。而她也不再是當年的簡簡單單不受程府歡迎的小丫頭,他是一個男人,一個不再單純地只滿足於做她小叔的男人,而她已經蛻變成女人,一個生命中不肯能只存在單純的親情與友情,還有一個她從不曾接觸,也從不曾弄懂的複雜感情。這種感情不像親情,更不像友情,有喜歡,有討厭,有快樂,有甜蜜。沒有固定的準則,沒有方向,沒有人教過她該如何處理感情上的事。她在這方面就是一片空白。可是,她卻感覺,他比她,也成熟不了多少。“我先走了,有什麼想要的,就和丫鬟說。”
程文靈的腳步在拉開門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期待什麼,但是即使有月光照耀,房間裡面卻比以往更加漆黑,今夜出奇的安靜,連一聲蟲鳴鳥叫都不曾有。他終究是沒有那個耐心再等下去,拉開門就往外走。一步都不曾再停留。而程昭容隱藏在黑暗中的眸子,如星星般閃亮,不止是驚恐未定的淚花,還是什麼別的東西。反正是程文靈未曾見過的,另一種情景。
程文靈頭一回沒在夢園過夜便離開了,那些丫鬟也很吃驚,以往的計劃被打亂,一時間夢園上下,要為夫人燒水洗澡,準備宵夜,又是一陣慌亂。不過閻王爺不在,她們多少還是輕鬆了一些。
程文靈稍微整理了一下服飾,拉開了夢園的麼大門,早就有馬車在門外等候了,見他這麼早就出來了,正在打哈欠準備躺在馬車上好好睡一覺的車伕也是大吃一驚,只得強打起精神來。拉緊韁繩。隨時準備趕車。
程文靈一襲玄色衣服,完全隱沒在夜色中,可是牆角中,有人探出了頭,盯著程文靈離開的腳步,拳頭漸漸攥緊,無限的怒氣,連樹上的鳥兒都驚動了,一時之間,不少黑鴉飛起,向著月光飛去。
番外十:虐戀情深之神女無心
程文靈走後,程昭容並沒有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最後索性坐了起來,只著一件披風,在院子裡散步。月光正好,卻也落下了一團團黢黑的樹影,這樣的夜晚,正適合出來走走,但一個人,卻多少顯得冷清孤寂了。這樣的月夜中,最適合有故事的人,程昭容禁不住回想起以往和程文靈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前塵往事來。
今夜的他太反常,也讓她從單純的恨,有了一些複雜的情緒。師傅曾不止一次告訴過她,要戒嗔戒欲。可是程文靈卻帶她走進了一個和以往的清心寡慾完全不同的生活。他就像是一團烈火,席捲了身邊的所有人,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她。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非她不可。這個世界上,才貌都比她出眾的女子大有人在。更何況他還是她的小叔。這是亂lun啊。她甚至都不能夠有那個把握說他是真正地喜歡自己。若是程文靈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將她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那她也不知道這樣的殘酷暴虐的他,她有沒有那個勇氣接受。被趕出夢園的那些丫鬟的下場,她不是不清楚,也有不少的丫鬟在被趕走之前,哭著跪在她腳邊求情。只是她充其量也只是她的禁臠罷了,只不過她尚且年輕,他尚且還迷戀她的**,他才吩咐下人,稱她一聲夫人罷了。其實不僅是他們,就連在夢園服侍著,知道這件事情的下人,心中也很清楚。若是她真的能夠成為程家正牌的四少奶奶,他程文靈也不用這麼偷偷摸摸地將她藏在夢園了。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
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饃畢
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
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
千秋北斗,瑤宮寒蟹苦
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這首剎那芳華曲,時至如今,她終究是理解得不夠透徹。徐大哥曾經說過,若不是真的遇上了那個緣份中人,任是誰也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