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貓貓,你還好吧?那什麼,要不然,還是,我把你送回去?”我試探著問。
“回去?回什麼地方?”
“呃,你不是,現在,住在,咴兒那裡嗎?”這句話我說得很不順暢。
“咴兒?”女孩的臉上又出現了悽美的笑,“別提咴兒,他是豬頭!”
“喂,你們,他,不會吧?”
“他…他要是能像你這麼善良…他以為他是誰…我們只是一起合作的…你說我為什麼要…他的狐朋狗友…憑什麼讓我去陪笑…那群…都是豬頭…別跟我提他了……”
“可是,”從女孩斷續的話裡,我大概能猜出發生的事情,“可是,我想他一定也不願意這樣吧,不得以的。”
“什麼不得以!他就是…以為自己了不起……”
我知道我再說什麼都是枉然的,所以只能把左邊的肩膀貢獻出來,任由女孩隨意地灌溉,然後,就只剩等待,等著酒精的作用消退,等著女孩再度變回那個壓抑自己情緒的寵物貓去。
我知道她一定會變回去的。
第三卷 大三了 第十九節 回憶(下)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果然沒讓我看錯。”
女孩靠著粗壯的核桃樹,玩弄著吉他的某一根弦,風吹走了停留在她臉上的躁熱,卻帶不走淚水風乾的痕跡。
而我則躺在草地上,聽著琴聲,聽著誰說話。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在以前的什麼時候,似乎,也有兩個人擺過這樣的姿勢,那兩個傢伙,似乎叫做葭和阿維。
“咴兒一定會道歉的,你該聽聽他的解釋,所以,回去吧。”
“但是,難道有一些話你不想聽我說嗎?”
我把目光對焦在無限遠,那是虛無的夜空。女孩的話就像從未知的地方傳來,卻真真切切地刺激著我的神經。水瓶座的理智告訴我,我該走了,我們該分開了,然而卻有一份依戀,一直把我拴住。
澎澎怎麼辦?咴兒怎麼辦?
“我想聽,但是我怕我聽了之後,會反悔的。”
“反悔什麼?”
“沒什麼,你說吧。”
怎麼辦?那是明天的事情!我告訴自己,不聽寵物貓說的話,我同樣會後悔的。
寵物貓說,當初選擇咴兒,是因為咴兒能幫助她實現對音樂的追求。
而咴兒也確實做到了,至少目前為止,他們正向著一個明朗的目標發展著。
“但是…我始終覺得…在生活中…我忽略了什麼感受…有時候我覺得…我是在拿感情做代價…去實現我所追求的東西…雖然咴兒也是個很好的人…但是從一開始…我就認定…他是能給予我確實幫助的…所以…其實…平心而論…如果在以前…幾年前吧…我還沒有確定…要把這種追求…對音樂的追求…放在第一位以前…其實……”
我聽著,看著寵物貓,看著她不帶任何修飾的眼神。
“其實…如果同時遇到你和咴兒…也許…我會選擇是你的…你知道嗎…因為你真的很善良…但是…很可惜的…我們不是一路人…我早就說過…所以…很抱歉……”
我說過,我會反悔的。
這個對於我而言一直猜不透、又一直想要接近的女孩,突然之間,我有了一種想要盡我所能去保護她,改變她,讓她不必再壓抑地、掩飾地、疲憊地生活,這樣一種衝動。
“貓貓,你,聽我說。”我從草地上坐了起來,“也許,以前我只是知道犯二和混日子的,但是現在,我要為今後的前途考慮了,要對別人負責,所以首先要對自己負責。咴兒能做得到的,或許以前我做不到,但是現在,我可以承諾,我也能盡力做到——”
“你別說了,所謂的承諾,是不能輕易說出來的。”
“我沒有輕易!我會證明給你看。”
那一夜,遠處的活動場和自習室裡,有通宵不熄的燈光,和零零落落來來往往的人。
寵物貓默默地離開了,只留下我自己,坐在熟悉的草地上,粗壯的核桃樹下,透過斑駁的樹葉,看著頭頂黯淡的星空。
你別為我吶喊別為我哭,別讓我明亮的眼睛模糊,你別給我幸福別給我苦,別讓我知道了回家的路,你的目光我想我也很清楚,但我已不能在乎……
我記得,這是我唱的最後一首歌。
還有女孩留在我左肩的潮溼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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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灑水車駛過清晨的路面,我駕駛著心愛的二八鐵驢,往返於家和學校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