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新興行業的舞小姐,遵循的生存原則,卻完完全全相反。為了在激烈的競爭中站住腳,她們不得不一再放寬尺度,蹬著夢幻的高跟鞋,沉溺在紙醉金迷的意境裡,哪怕客人摟得再緊,也只能當做是一場噩夢,斷然不能恣意抗拒。
有經驗的舞女,皆熱情大方。不但會主動邀請客人共舞,一曲完結後,還會纏著再跳一曲。
英租界的“紳士們”正需要這種熱情,來調劑枯燥乏味的偽上流生活。於是一拍即合,舞廳便如雨後春筍一般,在這片地域上遍地發芽了。
蘇三帶來的這十六位姑娘,皆是關在堂子裡的“金絲雀”,那含蓄文雅、攜著一股悶騷勁兒的風韻,輕易攪混了場中的氣氛。把舞廳溫香軟玉的主題,變成了不著痕跡的勾引。
在蘇三眼裡,這無疑是一種成功,安撫客人是目的。無須追根究底。
可在白九棠眼裡,就不盡然了。那個對自己要求過高的男人,已走入了一種輕微的偏執裡。把“駛向良好的軌跡”和“回到從前的軌跡”當成了一組相牴觸的反義詞。
在這種偏執帶來的焦躁中,他難免又開始感到準妻礙手礙腳,打算過河撤橋,將人家再度趕回家去。
蘇三不幸遭遇了一個如此沒良心的男人,又一次扮演了雜耍班的猴子,連蹦帶跳,連吵帶嚷,被拽向了大門口。
白九棠在大步行進中,尚不忘頻頻回目監視,洩露著極不自信的猥瑣心事。
陡然間,他一步邁定,轉回了身來,狠狠警告道:“你的眼睛能不能別四下亂掃!!”
蘇三正在為自己爭取權益,滿口碎語,有申訴、有抗議。此時不禁呆了一秒,換上一副肅穆的神情,趕緊控訴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對你的事業有貢獻,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白某人聞言眯起了眼睛。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說辭一套一套的!厲害啊!不過,說什麼都沒用!女人留在家裡,貢獻會更大!”
語落,握緊了她的柔荑,大步朝門口走去。
眼見著門廳地面的拼花瓷磚已近在咫尺,鬱結不已的蘇三,高聲嬌斥道:“你既是在賭場做事,便註定了會夜裡上班、白天睡覺!若還要加上一條‘不許探班’,那我豈不是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白天守著你呼呼大睡的身體看太陽,夜裡一個人在被窩中數星星?”
前面那一位,聞聲頓步,轉過身來端詳了她許久,走馬燈一樣變幻著臉色。好似悟出了什麼,又好似終於明白了什麼。
隨即帶起一絲歉意,湊近了臉龐:“我得掙錢吶!不然你吃什麼、用什麼?再說了。。。”至此,隱晦的左右掠了一眼,壓低了嗓音:“這裡又沒有房間,你待在這兒,我們也不能做什麼啊。。。。”
在那充滿了抱歉和無奈的腔調中,蘇三足足愣了七八秒,繼之沮喪的抬起了小手,乏力的撫了撫額頭。
不難看出,在某些問題上,這位準丈夫是相當有責任感和奉獻精神的,比如說給太太足夠多的錢花,或是滿足太太的XX問題。。。。
於是,他在目睹了對方失望的姿態後,吞吐著補充道:“其實。。。夜裡三、四點就可以打烊了。。。我回來得也不是太晚。。。再說。要那個的話。。。。 。。白天不是也。。可以嗎!”
蘇三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雞同鴨講的折磨,猛然抬頭,伸手擋住了那張“聒噪”的嘴:“別說了!”
透過大門的光線,白九棠面前赫然出現了一隻柿子,想來嬌妻有些害羞。他偏頭想了想,不苟言笑的安撫道:“白天怎麼了?!我們可以拉上窗簾啊!”
話還沒說完,佳人已崩塌成了一片片,掙脫開他的手掌,大步朝門廳走去:“罷了!我走!”
“喂————喂!!————蘇三!!”白某人愕然的眨了眨眼,快步追了上去。
門廳的侍者先見一位雲鬢微聳的“柿子”,尚在獵奇的注視,再見快步而出的“安保大隊長”,頓時齊齊低下了頭去。
白九棠大步飛入門廳,旋即臉色一變,收了收長腿,肅穆的穿起了方步。
“九爺——”
“九爺——”門廳內的諸人肅立頷首。
“嗯。。。。”白某人偏頭一點,檢閱完畢。
隨之掠過視線,盯著步出大門的倩影,加快了步伐跟隨。
蘇三滿頭是包,踩著那對“緞面高蹺”,扭來扭去的逃逸。
“蘇三!!”白九棠快步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輕聲埋怨道:“走這麼'TXT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