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雷響了戰鼓,他目不轉睛的俯視著蘇三,像是欲將這容貌及美好的幻想,永遠永遠印入腦海一般。
忽然之間,那深度迷失的心境,被姓白的剪開了一道口子。季十一鬱結不已的想起了,這睡美人是有男人的。
在這種沮喪情緒的煎熬下,他頗為哀怨的落下了眼梢,把玩起了手中的物件——剛才打擊“女鬼”用的符咒。
那是在城隍廟求的一道平安符,黃黃的宣紙,滲著紅色的硃砂字跡,規矩的疊成了一隻小小的三角。
千想萬想也料不到,符咒未能降妖,弱女子倒是被物理攻擊打倒了。
想到這裡,季十一惴惴不安的擰緊了眉。那一掌勁道不小,小美人會不會傷得很嚴重?受此念所趨,他慢慢彎下腰來,想抬手撥開她的劉海瞧一瞧。
近距離觀瞻那張沒有瑕疵的臉,是一件鞭笞人心的事。他的呼吸粗重起來,直愣愣的吹向了那膚如凝脂的秀顏。
救命天使、烤鴨美人,這個女子頭銜不少,給他留下的印象是複雜而深刻的。在零點零一秒的脫控中,他猛然貼上她的臉頰香了一個。
細滑的肌膚充滿了彈性,女人的體香混合著脂粉的甜膩,季十一短短的十七載生涯,在瞬間變成了空白,食之無味的人生從現在起,才有聲有色的開啟了篇章。
她是不是白九棠的女人已經不再重要,就連她還是不是清官人,也變得無足輕重不值一提!眼下唯一重要的是,她好像還沒過白家的門。
季雲卿曾對他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兒子,許諾說:等他時年十八,就給他娶個娘子回來。
此時此刻,季十一那混混沌沌的腦袋中。充斥著無數的碎語:這個娘子豈不就很好!這個娘子真是很好很好!
眼前的新媳婦似乎正是他的一般,他幾乎已經想到了那些玄乎其玄的問題。聽書寓那些孃姨說過,瘦弱的女子中看、不中用?不好生養……不能讓強壯的男人快活……
夜色糜爛是罪,男人的想象力如果太豐富,就會在這種罪孽中,昏庸到底,一醉再醉。
童男子自然羞於去想象,女人怎麼讓男人快活,但生養事關重大,對於季門的獨苗來說,不能不重視。
季十一墜入了遐思空間,退開了身姿上上下下掃視著平躺的蘇三,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形態的女人。可惜她的裙子太寬大,只知佳人又瘦又小,其他的什麼都探知不了。
他專注的偏著腦袋,抬起兩手,在她身體上方几寸,連比帶劃的尋求著答案。
迷迷糊糊睜開眼來的蘇三,目睹的便是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驚愕之氣堵在她的喉頭,季十一的側面雖然在朦朧的光線下不太清晰,可那身軀如此偉岸,撐得白襯衣緊貼在糾結的肌肉上,不是季門的石磨狂人。還會是誰?
他將兩掌比劃成尺,專心致志的在她的腰間和胯部丈量著什麼。小女人腦際的最後一絲混沌被撕碎,悄悄用平放在身子兩側的手,摸了摸身下的木板,陡然間,惶惑感暴漲數倍,幾乎要令她怯怯的抖起來。
這是老舊的手術檯麼?季十一對白九棠恨之入骨,準備將她這隻撞到樹上來送死的兔子解剖了麼?或者是二十年代也流行摘腎賣大錢?他正在研究從什麼地方下手?
在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她想起了暈厥前的事,想到了這裡一定還有另外兩個人,想到了這條弄堂離爵門並不遠。更想到了親愛的白九棠還矇在鼓裡,以為她已經回閘北長青樓了。
悔不當初的情緒席捲而來,令佳人揪緊了眉心,暗罵自己太蠢太蠢。
窺視著季十一那心無旁騖的異舉,蘇三衝出了一股自救的念頭,猛然間撐起身來,打算從“手術檯”上翻身而下,逃出生天。誰知她尚未坐直,便被暈眩感擊潰了。
始料未及的季十一嚇了一大跳,臉頰紅成了飄蕩在書寓門口的燈籠,他眼見著小美女手撫額頭,如秋風中的葉子瑟瑟飄蕩,竟是沒有勇氣上前扶一扶醒來的她。
只聽咚————的一聲,可憐的蘇三,仰頭倒在了木板上。連外邊守著的倆人都不禁揚聲問道:“十一爺,出什麼事了?”
季十一悔恨不已,忙不迭傾身上前,將胳膊穿進了她的頸下,粗聲粗氣的喊道:“進來!把衣裳脫給我”
被微微托起頭來的女人,感到天旋地轉,伴著強烈的嘔吐感,無力的放下了撫在眉心的柔荑。那一掌其實並無大礙,倒是仰頭倒在弄堂的石板地上,帶來的傷害可不小。
大鬍子和老夏應聲跳進了房來,齊齊把扎人的眼光投向了少主懷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