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兩旁同樣一色的紫檀芙蓉紋雕花椅,每兩座之間的高几上,亦擺滿了景觀盆、各色茶點。
軟榻之上端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
挽著驚鴻歸雲髻,髮髻後左右累累各插三支溢彩生輝的東海珍珠長簪,髮髻上一隻赤金紅寶石的七羽鸞鳳金步搖,鳳頭是黃金鑄成,鳳眼為紅寶石,鑲嵌手法十分精妙,鳳凰的翅膀和尾巴惟妙惟肖,鳳嘴處銜著一顆渾圓小巧的東海明珠,正垂在額前,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身上一件正紅色的牡丹花褂,下著洋紅錦緞羅裙,錚錚環佩,淡淡勻妝,一點笑意綻在唇上,腕上一隻清透如水的暖玉鐲子顯得琅王妃的皓腕格外纖細。
果然是眉目端麗的美人。
再看坐在她下首,紫檀芙蓉紋雕花椅的兩位美人兒。
左下首這位柔美飄逸,皓齒星眸,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梳著飛星逐月髻,彎月似的髮髻偏在右邊耳後,點綴著圓潤的珍珠,精巧而緊緻,別了一枝綠得滴水的翡翠釵,垂著細細的一串珍珠流蘇,身著迤拖地月白玉蘭散花裙。
右下首的這位容貌照那兩位就遜色了許多,只能稱得上清麗,身穿水藍雲霏緞織白紋曇花雨絲錦裙,神態據傲,眉宇間蘊著微微寒氣,眼睛像結著蟬翼般薄的冰般。
見到蘇雪痕和沈明卿進來,那宛如結冰般的眼神就落在了她們身上。
沈明卿就覺得脖後寒毛直豎,臉上宛如刀割一般的疼。
她猜這個滿身怨氣的女人應該就是側妃張氏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蘇雪痕得到的這眼刀子比她多。
沈明卿覺得以自己這幅長得不合琅王審美的模樣,還能得到張氏的眼刀子,完全是因為蘇雪痕”腳崴“了的漏子讓她鑽了,所以,她也被掃了颱風尾。
透過這三個女人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琅王喜歡秀雅絕俗之女子的流言,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王妃、側妃葉氏、側妃張氏這三個女人都是秀雅清麗的女子,和蘇雪痕是一種型別的。
只是蘇雪痕瓊姿花貌一舉壓下了這室內的所有美人。
沈明卿看到琅王妃雖然嘴角掛著淡笑,但是,那笑意根本就未到眼底。
除了側妃張氏”關愛“了她一下之外,王妃和側妃葉氏都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沈明卿心裡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一會兒可以端著茶盞看大戲了。
在沈明卿暗自打量屋中這三個女人,揣測三人各自心思時,蘇雪痕已經弱柳扶風一般盈盈下拜:”蘇氏雪痕拜見王妃和各位側妃娘娘……”
沈明卿慢半拍兒的也跟著福了一禮。
然後……
就沒人叫起。
屋中只餘環佩叮噹、茶蓋輕碰茶盞、衣料摩擦的悉嗦之聲……氣氛尷尬而又壓抑……
沈明卿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是不是皇家的人就愛這麼懲罰人?!
昨晚,蕭景琰一進她的門,嫌棄她長得妖豔,就先讓她這麼半蹲著站了好久。現在,王妃也來這套。應該說這倆人不愧是夫妻倆嗎?!都愛用一樣的辦法罰人?!
若不是今早冬歡幫她按摩松骨,緩解了她的疲累,今天她就得趴在地上出醜了。
現在……
誰怕誰呢?!
她的身體素質一向不錯,雖然還仍有淡淡的痠痛,但沈明卿看了一眼前面那個半蹲著的搖搖欲墜的身影,從側面就已經看到她已經臉色發白、香汗薄出、站立不穩了。
沈明卿給自己打氣。
她不用站太久,只要贏過那個蘇雪痕就好了。
蘇雪痕若是倒下了,她自然也不不必再站了,她本來就是個陪跑的。
想到這兒,沈明卿將自己的身影再度往蘇雪痕的身後縮了縮,努力保持平衡,穩穩當當。
就在沈明卿一邊痛苦,一邊猜想著這個下馬威什麼會結束,誰會第一個開口說話時,終於有人打破了滿室的靜謐。
“王妃娘娘,王爺去江南平亂,捉拿了前朝太孫,那本該是大功一件的事兒啊……可現在……你說說……為了個下賤爬床的女人,愣是被皇上罰了個什麼功過相抵……”
“我這心啊……”
說話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深深的惡意。
呃……爬床……下賤……
還弄丟了琅王平亂的功勞?!
好大一個瓜。
差點將沈明卿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