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岱拉長的一張臉填滿虧損。
夜,濛濛地裹了一身霧氣,星光零碎地投射樹葉,打下一個個暗影交錯疊生,沒有風,平靜是此刻的主旋律。兩個人並肩著走,許是挨近了距離,沒人開口先說一句話,筠岱的眼睛卻異常閃耀,第一次發覺漆黑也是種浪漫的色調,欣喜就在她的心尖上跳。
“冷不冷?”
他清涼的口吻從頭頂傳來,筠岱有些慌措,“不冷的。”
“不冷也得披。”蒙殿強硬地用外衣罩住她,手緊了緊領口,“這衣服重,你披正好。”一抹淺笑在他嘴角溢開,俊朗地晃了晃。“愣著幹什麼,走。”
一會兒柔情一會兒冷酷,筠岱就是猜他不透,街邊的夜市小攤上圍了很多人,多數是挽著手的情侶,“蒙殿,這是不是情人街?”
“我只知道情人節,你那什麼眼神,看別人幹什麼?”色迷迷,帶上哪兒蒙殿都嫌她丟人。
“不是,我看陰影裡的那一對,”湊近兩步,“你說親上了沒有?”筠岱的兩隻眼立即被一隻手掌捂得嚴實。
“看什麼看?”
“把你的手拿開,”筠岱掙扎著始終還是看不見,“這是你說的,別人敢做咱憑什麼不敢看?自從上次受了你的教育後我改了,蒙殿你不要只顧著自己看而不讓我看!”
心猛然抽搐,蒙殿強忍著沒拍打她的腦門,這話只是隨意胡扯,她居然還給你記著,“以後不準看,聽見沒有?我能看的,你不一定能看。”
“把手拿開,什麼都好商量。”
“看,還是不看?”
“不看。”開眼時那對情侶早已沒了影蹤,其實筠岱還是純良的,只不過見的次數多了,看著看著就養成了習慣,“哎——”
“什麼爛毛病,在你身上就挖不出什麼閃光點。”
“你不懂的,沒吃過嘴的人都好奇。”這話一出,蒙殿的腳步駭停,筠岱自己也愣神。蒙殿看向筠岱的眼裡閃著明滅不明的光,“沒吃飽飯嗎?大聲點。”他聽見了,只怕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慶幸此刻夜的黑遮掩住臉上的羞澀,筠岱繼續胡扯,誓要將話說圓,“你……憑什麼嫌棄我……我就看兩眼,基本上還是純潔的,”這點立場必須堅定,“你……那個了,居然還有臉嫌棄我,我就是要看,怎麼了?!”瘋了,胡說的什麼話!有點亂,筠岱打住,蒙殿的眸子此刻一點點亮,眼底那道炫目的光刺得筠岱的眼神不得不躲閃,“不純潔的人還敢嫌棄我,傻子才和你這種人走一道。”抬腿就跑,風似地“嗖——”沒了影。
蒙殿習慣地微微低頭,眼裡的笑亂顫著,即便他掩飾,心也已被快樂主宰。
不是沉沉眼尖才發現的事實,這幾天筠岱痴痴的舉動實在明顯。蚊帳中間吊著一條項鍊,筠岱仰躺著頭枕在手上,翹個二郎腿還不忘顛晃顛晃,琥珀在她眼前催眠般左右動盪,她傻氣地瞅著,時不時呵呵地偷著樂。
“阿筠,你催眠是不?”將頭擱她上鋪,沉沉憋不住地問,她這行為怪異到失常。
“你不會懂,在下面乖乖躺著,別煩我。”
沉沉不解氣,從小到大筠岱的事她沒一件不精通,“你就愛裝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唬我,其實你有一肚子的壞水。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天你總到蒙殿那兒蹭飯,我告訴你沒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筠岱看她那氣焰欲駁無力,明明是蒙殿候著逮住自己,被動硬是給說成主動,這種事越解釋越明朗化,她側個身假寐。
菁菁開了收音機,播報新聞的聲音傳了出來。
沉沉不滿地嘟囔,“菁菁,你幹什麼?”
“準備考六級,除錯一下收音機的效能,阿筠是在睡覺嗎?”
“裝的,她這是怕我。我們都不考,浪費錢。”
筠岱的心思通明著,找個機會得調教一下沉沉,越來越放肆。細細碎碎的談話聲中一條新聞隱約可聞,“昨日一飛往伊春的客機失事,機上……”伊春——客機——兩個詞彙在腦中衝撞爆破,筠岱“騰——”從鋪位上彈起,震盪著琥珀亂晃,“剛才那條新聞聽見了嗎?”
菁菁立馬調大音量,“據報道,此次失事客機是飛往伊春的航班,……”不用再聽,這訊息已一緊一緊地擠縮著心臟,伊春,客機,筠岱奇異地聯想到他,後天他也是坐飛機,現在的航班怎麼這麼沒有安全保障。這種心慌來得莫名其妙,可就是一波一波地來勢洶湧,一股陌生的情愫驅使著自己對他無微不至的擔憂。
食堂極偏僻的角落,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