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不敢違命,挪動膝蓋跪走進八角亭內,在離玄煌三尺遠的地方停住。
玄煌彎身坐到方才紅蓮所坐之凳,冷道:“抬起頭來。”
紅蓮遲疑片刻,顫抖著有些蒼白的唇瓣,勉力仰起自己頭顱。
“嗯,好一朵美豔紅蓮,當真奪目得很。”玄煌讓人費解地微笑起來,伸出右手輕觸紅蓮冰冷的臉頰,感受到紅蓮像是抗拒更像恐懼似的輕顫,他倏然揚指捏住紅蓮下顎,帶著萬般冰冷邪氣道:“難怪了,生得一張狐媚臉,怎會心甘情願做無慾無求的冰清女巫?這張臉但能魅惑盡天下男子。”
紅蓮心頭劇顫,她聰慧之極,怎麼會聽不出玄煌的話外玄機?不顧玄煌把她下顎捏得生疼,急忙道:“吾王不喜紅蓮這模樣,紅蓮現下便速速離去,不敢有礙聖目。”
“哼,何不自毀容貌?你既是永世不出崑崙虛,永不見外人的冰清女巫,要這等相貌何來?”玄煌殘忍一笑,無情望著紅蓮驚惶的模樣,更加絕情道:“還是——你怕毀容後,你那比天下女子都美上萬倍的小情郎,會棄你而去?”
紅蓮剎時如被晴天一個霹靂擊中般愣住,連忙醒悟,顫聲道:“紅蓮愚鈍,不解吾王言語深意——”
“不解?”玄煌呵呵冷笑,輕聲道:“玄冥——我那永遠教不乖的小兒子,就是你口中百轉千回喊著的‘冥哥哥’,他對我裝傻做痴,說不記得你,說從沒在意過你,差點就把本王騙到了呢。我看——他非但從來沒有不在意你,反而比誰都更愛你萬倍,愛到私底下和晷兒瞳兒大打出手的地步,愛到連自己性命都可以輕易捨棄。”
紅蓮聽到玄煌如此說,嚇得心驚膽戰,原來,在此苦苦隱瞞的點滴,對這位更加深不可測的玄王大人來說,只不過是個玩笑。
玄煌滿意地看著紅蓮極度震驚的表情,仰頭不容辯駁道:“紅蓮,倘若你想自由出入崑崙虛,本王便允你,莫說是崑崙虛,便是玄火門,華夏各地,只要你想去,本王此後不會阻攔你。”
紅蓮聽後,急忙仰頭,不能相信玄煌竟然把如此巨大的權利輕易許給自己。
玄煌放開紅蓮,起身冷道:“一個月後,我便明媒正娶,你即成為第六任玄王之玄火聖妻,屆時你便是玄火門當家主母,除了聽命於我,你再也不必受此拘束。”
“——什——你說什麼?!”紅蓮倏然緊緊抱住懷中瑤琴,聲音極度顫抖下,連敬語也忘了對玄煌說了。這一噩耗比在十二月漫天風雪下,再給她當頭一盆冰水還要來得寒徹心骨。
玄煌邪邪一笑,反而心情大好,撫著下巴上烏黑的短鬚道:“蓮兒,本王要娶你為玄火聖妻。”
紅蓮渾身一顫,咬咬牙,沉聲果敢道:“我不願!即便——即便吾王殺了紅蓮,紅蓮也誓死不從!您不愛我,您恨的是玄冥,您要利用我,來……來讓冥哥哥痛不欲生!”
玄煌聽到紅蓮如此說,側仰過頭嘿嘿冷笑道:“蓮兒,你當真聰慧膽大,就是心地太實誠,有些事情,你還是糊塗點好。因為你的抉擇,將牽扯到冥兒與琅邪的命,包括躲在深山,私自傳授冥兒煉氣術的那個白虎族的前任首座長老——申屠十翼。他們的命,均捏在你的手上。——如此,一個月後,本王自會來迎娶你,屆時,你決計不會讓本王失望的!”言罷,更不給紅蓮辯駁的機會,抬腳大步離開花園,漆黑雙眸泛出陰邪狠毒的冷光。
紅蓮跪在當地,半晌回不過神,只覺周身冷得瑟瑟顫抖,原本以為她與玄冥能有一線希望逃離這萬魔窟,不想,這些都是空中樓閣,南柯幻夢……他們的絲毫變動,從來都被魔鬼一般的玄煌死死掌控著……
紅蓮緩緩仰頭,對天長嘆,心……亦隨著嘆息而出,化作煙塵,萬般柔情地追隨纏繞在玄冥身上。
無奈孤寂的淚水忍不住隨之悄然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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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日後,在十翼偷天換日建造而出的幻境中,那裡的景色與蒼涼的崑崙山大不相同,一片風和日麗,和煦清風吹拂著看不見盡頭的竹海碧波沙沙作響,不遠處依然流淌著一條清澈見底的洌洌溪流,陽光照耀下反射出活潑光芒。
玄冥坐在竹林內一塊茶几大小的青苔巨巖上閉目運氣,只數日之間,隨著他周身純粹玄火的洗練,琅邪深厚的根基墊底,已漸漸控制住體內這股強勢到毀天滅地的力量,慢慢吸納,轉化為自身之力,原本在他周身燃燒的酷烈玄火一日小過一日,現在幾乎透明得看不見了。
玄冥潛心修煉,臉上神情變得如此平靜,竟有一種超凡脫俗的聖潔之美。處處顯現出一片寧靜安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