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手攙著他到石凳上坐了,自己立在一邊,道,“丫頭們閒來無事鬧著玩呢,我也不會。”凝雪忙捧過茶來,敬給他。
他撥弄著茶碗,上下打量了眼我的氅衣,問,“這是早上送來的那身嗎?”說著,拉我同坐。
我點頭道,“是。一清早寶兒就送來了,我看著好看,就換了。”
他把茶碗擱在桌上,抬手細拈我袖頭的繡紋,說道,“你最喜歡的就是這青色半枝蓮暗緞,我看到好的,就吩咐他們給你做一身。我也覺著你穿這個最清麗。”
他的右手細細的撫著我的袖頭,黃玉的扳指在月光折射下,映著我青色的緞袖,份外搶眼。
嫂子在一邊,一眼就瞧見了那個黃玉扳指,上前恭維道,“喲,王爺,您這個黃玉扳指可是個稀罕物件。我聽老爺說,這黃玉中之質優者,要價可趕得上羊脂玉呢!”
四阿哥只笑看了我一眼,轉了轉扳指,答道,“這是你家姑娘送的。”
嫂子臉色有些尷尬,一時竟沒了話語,立馬,又堆了笑上來,道,“姑娘方才還抬著頭失魂落魄的在天上找銀河呢,王爺來了,想是她的銀河也飄走了。”
四阿哥聽了,拉了我起來,一齊望向夜空,問,“你剛才在找銀河嗎?”
我甩了甩頭,笑道,“不過就是看看夜空。”
他擎首問道,“此刻可想得起什麼詩句來?”
我頷首微一沉吟,吟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
還未及我背完,他就攔了話頭去,搶著朗聲吟著,
“萬里碧空淨,仙橋鵲駕成。
天孫猶有約,人世那無情?
弦月穿針節,花陰滴漏聲。
夜涼徒倚處,河漢正盈盈。”
我歪頭向他一瞥,笑道,“王爺這首《七夕》,做的倒是快。只是未免太過兒女情長了一些。”
他眯眼笑睨著我,重複著剛才的詩句,“天孫猶有約,人世那無情?”
嫂子看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旁若無人,俯身一福,告退離去。
我轉身向院裡的僕婦一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她們即刻靜靜退去,院中就只剩我和四阿哥兩個人。
我過去石桌上給他捧過茶來,欲要交到他手裡,問道,“怎麼不在前面陪福晉們乞巧,倒是到我這裡來了?”
他側頭瞟了我一眼,擺手示意不要茶,又轉過去看向夜空,道,“想來看看你。”
我默默看了他一會,回身擱下了茶碗,笑道,“我有什麼好看的?”
他低頭默想了一陣,側過身來,凝視著我,問道,“映荷,你在找什麼?你,一直,在找的,是什麼?”
他從來都不叫我的名字,似乎在我的記憶裡,他從來都只是一開口,我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與我說話。這會才意識到,兩年多的時間,七百多個日子,他竟然從來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我迷惑得看著他,旋即,扭開視線,假意笑道,“剛才不過是和嫂子玩笑,說是找銀河。您別當真。”
他面無表情的搖搖頭,重重說道,“不是說剛才。”他的眼睛定定看著我,我被他看的有些茫然,他才道,“你總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我覺著,自那日你被救下醒來,你便一直在找什麼東西。這件東西,我身上有,十四弟身上也有。可你好像一直都沒找著,後來,卻也見你不再找了。你在找什麼?找著了嗎?”
我心上一顫,手不盡抖了一抖,忙交握住,放回身前。我曾經那麼執著得到處找尋著成雨的影子,在他身上找過,因為那酷似的面容;在十四阿哥身上也找過,因為那眼底冷峻的笑意和似曾相識的話語。這些居然都落入他的眼裡。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今天晚上大家都去過節了,要看第二更嗎?
對於情人節雙更苦逼碼字的春兒,給點鼓勵怎麼樣?!——早春芳華
☆、第二十七章 人世那無情(下)
我神色有些悽婉,皺著眉頭看著他,道,“我只是在找一個故人的影子。”
“是……?”他遲疑的開口問。卻被我一下打斷。
“那故人不是十四爺。”我誠實懇切的注視著他,又重複了一遍,“真的,不是十四爺。”
“往事,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