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臉色一沉,問道,“去叫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了,今日早起樂二爺已經來過了。”我笑著搖搖頭。
“額娘抱我。”福惠仰著小臉拉著我的袍擺。
“小阿哥乖,雪姨抱吧,額娘身子不舒服。”凝雪蹲□來欲抱他。
卻被福惠一把甩開,“不要嘛!我要額娘抱!”
“六十,皇阿瑪來抱你可好?”胤禛笑眼而入,身後跟著託著木托盤的張起麟。
福惠見了胤禛歡快異常,蹦蹦跳跳過去,伸出小手圈住他的脖子,嚷道,“皇阿瑪……”
胤禛寵溺地抱起福惠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轉頭見我神色悽婉,忙問,“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凝雪欲回,被我偷偷一把摁住,臉上堆起笑來,說道,“沒什麼,手有些冷。”
“覺得涼,你讓他們給你生炕吧!這桃花塢現在是有大地炕的,別慣著奴才們。”他抱了孩子走近來,撫了撫我的臉頰。
“嗯。”我含糊應了一聲,忙藉著張起麟轉開話題,“張諳達手上的是什麼好東西?”
張起麟躬身將木盤舉過頭頂,含笑回道,“這是皇上給您做的新袍子,有一身是七夕前就做的了的夏袍,還有一身是夾裡的秋袍。”
他每年七夕都給我做一身新袍子,陪我一起乞巧過節。今天因是為處置年羹堯,我自禁於翊坤宮中,錯過了七夕。
胤禛笑著指了指托盤上的袍子,“這個半枝蓮花樣是江寧織造新織的,原來做了身夏袍,現在穿有些涼了。又讓他們給你趕了件夾袍,你換了吧,咱們今天補過七夕。”
我向他甜甜一笑,轉過屏風去,換了衣裳,站在穿衣鏡前細細打量鏡中的身影。
“貴主兒穿青緞半枝蓮,最是好看。”張起麟笑道。
我指指他,“張諳達,你也開始會拍馬屁了。”
張起麟一個躬身,笑答,“奴才說的是真話,您不信問皇上。”
胤禛抱著福惠,笑問,“六十,額娘好看嗎?”
福惠摟了阿瑪的脖子,甜膩膩說道,“額娘最好看了,四哥五哥說,額娘是仙子。”
我過去颳了他一下小鼻子,“小鬼頭啊,那麼點大就學人家甜言蜜語啊!”
胤禛放下福惠來,交給嬤嬤,又蹲著柔聲哄福惠道,“六十乖,好好跟著嬤嬤去玩,讓皇阿瑪帶著仙子額娘去看月亮,行不行?”
“行!”福惠鉤鉤父親的手指,一幅小巴圖魯的樣子,轉身跟著嬤嬤去了自己的屋子。
目送著福惠離開後,胤禛才牽了我的手,又吩咐張起麟取了披風,一路走一路道,“我們去福海上的蓬萊洲,今夜月色一定極美。”
福海是胤禛登基後圓明園內新建的景緻,此處,除了我們還未有人來賞玩過。
渡口早備好了畫舫,送我們上島,畫舫裡備了夜點,別人都退出船艙,只留凝雪和張起麟伺候。待吃罷了夜點,畫舫剛好靠到蓬萊洲上。
胤禛牽著我下船,只我們一下畫舫,船便離岸而去,我詫異問道,“諳達和凝雪也不來嗎?”
他笑意盈盈攜我而行,“今夜,這島上只你我二人。”
感覺自己被泡在了蜜罐裡,即便立即溺死也心甘情願。
秋風拂面,夜靜無聲,四周只有福海微波柔情拍打岸緣的聲響。遠處宮殿的燈火明明滅滅,夜幕籠罩四方,星辰低垂,彷彿近在眼前,伸手便能取下。
水面如鏡,映照上方的天穹,天上的星閃爍,水中的星飄逸,天上的月不移,水中的月靈動。
置身其中,仿若夾在兩片天的中間,迷離恍惚,蓬萊洲就像碧空中的一點星辰。
蓬萊洲位於福海之中,宮門三間,正殿七間,殿前東列暢襟樓,西列神洲三島,東偏殿為隨安室;東南面有一渡橋,可通東島,島上建有瀛海仙山小亭。
仙山小亭前早有人鋪好了毛皮毯子,架起矮桌。胤禛坐到毛皮毯子上,拉我坐到他懷裡,用披風將兩人緊緊裹在一起。
賞著眼前如若仙境之景,背靠著摯愛之人,頓時只覺此生足矣。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我壓低聲音,唯恐打破了這如水的靜,“四哥,你說,明皇和貴妃,他們私語了什麼?”
他摟我的手又緊了緊,平視眼前的幻美景象,又凝視我一瞬,仿若我也是那美景中的一角,隨時便會化去,“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他們會相約生生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