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清寧被謝氏強打發了、說不用陪著用晚飯,既是後背有傷,便早早回到清寧園歇著去,她的怒氣尚不曾完全壓抑下去。
當然這發怒的緣故便是來自忍冬的學說——她本以為忍冬聽到的話語與二太太說得差不多,誰知道……誰知道那丫頭聽說的卻是,說她在赤霞峰的七日太不老實。經常藉著作罷早課滿山野亂竄,因此才結識了今日來陸宅賠禮的幾位京城少爺!
而那幾位少爺也正是發現了她不告而別,甚是不捨,方才匆匆縱馬追來,在狹窄的山路上驚了陸家的馬車。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陸家這位三姑娘,已然是被後宅的各種閒話傳成了小小年紀便會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不管是謠言傳來傳去變了味道,被後宅這些碎嘴婆子加了無數想象;還是老太太那邊瞧她並沒動靜,便更進一步胡編起來,這個結果就已經叫陸清寧無法忍耐了。
可想起二太太在清寧園交代過她。叫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上謠言的當,她只好忍。再說了。一旦就此鬧起來,就算她能將面子扳回來,太太那邊難免聽不到啊,如今天氣這麼熱了,太太不可能總在房裡窩著不是?
就因為心裡惦記著這些事兒。陸清寧完全將後背的傷給忘得一乾二淨,進了自己的內室便重重將身子扔到床上。旋即又呲牙咧嘴的跳起來,一向嘴硬的她也不由呻吟出聲,若不是強忍著,怕是眼淚也早就流了出來。
雖說她前世也算死得不明不白,小時候的日子過得也不甚如人意,可眼下這種憋屈,她真是闊別已久了!
無論是做學員時。還是後來作了正式特情人員,她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哪一次不是接了任務就手到擒來!偏生到了這個該死的時代,被人指著脊樑骨說得極為不堪,還是得忍!
“姐姐怎麼了?”廳堂裡伴著腳步聲進來的、還有陸文淵關切焦急的問候。“不是都說沒大礙麼,我怎麼聽著疼得不像?”
這話音落了。他的肥胖小身子也打簾子底下鑽了進來,陸清寧迅速把哭臉換成笑臉:“你怎麼來了?今兒放學堂是不是早了些?”
陸文淵也不答她的話,只管將她從頭到腳看了又看,小眉頭也皺得緊緊的:“午後請來的郎中怎麼說?我恍惚聽著姐姐方才哎呦哎呦的,必是疼得緊,要不要再請個好大夫來瞧瞧?”
陸清寧撲哧一笑。這小子這幅小大人模樣,若是叫窗戶外人聽見了,又不知屋裡人的身份,會不會以為陸文淵是哥哥,她是妹妹?又怕他不信她的話,便拉著蘇媽媽一起作證:“我真的沒大礙,只要不碰就不疼,方才是一不小心碰了一下,不信你問奶孃啊。”
“蘇媽媽快說,我姐姐說得是真的麼?”陸文淵皺眉看向蘇媽媽,一副生怕蘇媽媽要騙他的樣子。
蘇媽媽強忍著對姑娘的擔心,勉強笑著點頭:“是真的是真的,老奴可不敢糊弄少爺。郎中走了之後,姑娘便敷了半個時辰藥,直說好多了呢。”
陸文淵很是懷疑蘇媽媽這番話的真實,誰叫蘇媽媽的神色那麼古怪來著,又拉著蘭心將方才的話又問了一遍。
蘭心之前並不曾跟著陸清寧去千疊園,一直忙著在屋裡收拾山上帶回的行李,因此並不知曉外頭髮生了什麼事情,便笑著回答:“蘇媽媽說的沒錯兒,少爺只管放心!”
陸文淵恍然大悟的點頭:“我知道了,定是蘇媽媽嫌姐姐看了郎中後、沒有立時就好,因此才一臉苦笑。”
蘇媽媽這叫一個忐忑。這姑娘少爺一個個兒猴精猴精的,便連這不足七歲的小少爺都瞧得出她的神色,也怪不得姑娘總說,她這個當奶孃的得好好練練本事了!
陸清寧很是擔心奶孃繼續說什麼說漏了嘴,便拉住陸文淵:“你早早跑到內院來,是隻為了來瞧姐姐的傷勢,還是有別的事?”
陸文淵呲牙一笑:“什麼都瞞不過姐姐去,我是來求姐姐的,再給我做一副華容道好不好?”
陸清寧心中奇'www。kanshuba。org:看書吧'怪。那華容道一共做了兩副,偏都在同一天沒了?她自己那副給了陸清許,六弟弟這副又是被誰打了秋風?
“還不是來給咱們家賠禮道歉的那幾位哥哥,我早幾天將那棋子拿去了祖父的書房,惦著閒來無事擺一擺,不想他們趁我不在,便跟祖父求了去,待我回來一找,祖父又教我平素要為人大方,我也只得勉強割愛了。”陸文淵這一番話又是小大人一般,在場的除了蘇媽媽和陸清寧,幾個丫頭全都笑彎了眉眼。
又是那幾個!他們還嫌惹的禍不夠麼,追到陸家來添話柄也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