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榮華富貴陪伴春江無瑕浪跡天涯,而今優柔寡斷的史克爾,也沒有勇氣選擇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
仕途不如意,十萬奴隸視他為洪水猛獸,甚至連部下也對他越加輕慢,揹著他捅出了天大的樓子。
上天註定一二一年多劫難,除夕剛過,城內西街一帶也發現了鼠疫患者。
聞訊趕來的醫師們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一對八九歲的小兄弟出血不止,悲涼的死在父母懷中。
當權者再也不敢小覷區區鼠輩,死神吞噬的不再僅僅是奴隸,堂堂孔雀大帝國的自由公民與公卿貴族在死亡面前也一律平等。水深火熱中的勞工們或許該放聲歌頌病魔,對於命如朝露的草民,只有它才真正鐵面無私。
得知鼠疫擴散到公民區後,火鶴親王立刻召開元老院緊急會議,火速透過了兩道議案。
急令稽查營戒嚴全城,搜查病灶,並交有司予以適當處置。
急令帝國醫宮暨稷下諸學子研製預防、治療「出血熱」之良藥,務必遏制疾病蔓延。
八千稽查官兵奉命巡查,終於在皇宮西街汙水排放渠中,尋得了鼠疫病菌的初始帶原者:一對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兒。
姐妹倆是從玄武大陸販來的,額頭上都烙有帝國工程司的印記,建造大神廟造成了勞動力的嚴重匱乏,尚未成年的孩子和女人也不得不被徵用。
被發現時她們已經奄奄一息,疾病、寒冷與長期的虐待徹底摧毀了姐妹倆的健康。「適當處置」不過是官方說法,兩個小奴隸被交到史克爾手中,要求當眾處死以儆效尤,並追查有關人員的瀆職罪云云。
仔細盤查後史克爾大吃一驚,小姐妹感染鼠疫監督官們早就知道,本來該按規定活埋,可那天當值的六位軍官實在下不了手,私下裡一商量,最後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放了她倆。
小姐妹倆衣不遮體的流浪在帝都街頭,冷餓交迫之時遇到了一對貴族男孩,孩子的世界尚未受到俗世濁流的汙染,有的是憐憫之心而非勢利眼,儘管父母再三警告不可接觸「賤民」,兄弟倆還是送了些點心給她們充飢,並指點她們到排水渠旁取暖。富人家暖壁爐的熱水自渠中流出,終日霧氣蒸騰。
就是這麼兩三句話的緣分要了他們的命,第二天就死於急性鼠疫,成為這場大災難的第一對貴族犧牲品。
聽到這個噩耗後姐妹倆顧不得自己性命難保,哭成了一對淚人,姐姐還唸唸有詞頌起古怪的經文,史克爾詢問之後才得知是玄武人超度亡者的佛經。
小姐妹被推入烈火當眾焚燒,默默凝望那縷宛若冤魂的輕煙,歷盡坎坷的史克爾第一次對自己篤信的軍令產生了懷疑。
「為善者少年夭亡,為惡者富壽雙全,假如蒼天有眼,這是非顛倒黑白混淆的帝國理應欣然走向滅亡!」
悲劇尚未結束,稽查營長官又要求將六位瀆職的年輕軍官送上絞刑架。
監督營的官兵自發組織了自護隊,全副武裝守在工地不準稽查營抓人;同伴被活活燒死,善待自己的長官被連累入罪,公認下賤的奴隸勞工也有血性,無法壓抑發自心的憤怒,紛紛參加到罷工的隊伍中。
身為總監督官的史克爾呢?他仍保持著沉默,思索著幾個曾經不敢面對的問題。
「這就是我的人生?!我究竟在哪裡?!我究竟在幹什麼?!」自從無瑕離宮後,他無數次的剖析自己,可始終得不到完美的答案。
事情越鬧越大,副監督官劉聖陽只得連夜進城找柯宇明斡旋。也是不巧,宇明公正會見鳳凰城來使,無暇接見。劉聖陽急的坐立不安,思來想去,最後想到了傾城。
近來官運亨通,帝國參政翰林卿兼樞密右使傾城大人也更忙了。元老院緊急會議做出了防治出血熱的決議,與學宮、醫宮關係密切的傾城理所當然的被推選為「防疫委員會」負責人。
上午趕回學宮,在「魔武科文中心」會見了學子代表和不知道學派的主要幹部,剛剛佈置下任務,就接到了劉聖陽來訪的訊息。問明來龍去脈後,傾城二話不說,立刻吩咐準備馬車。
「這六條性命傾城接下了!劉師兄,咱們立刻進宮見駕,求陛下開恩免罪!」
命運不會為觀眾的喜好事先排練,傾城晚了一步,馬車剛剛駛過紅磚青瓦的元老院,六位青年軍官已經決定用自己的生命,結束天子腳下這場不光彩的糾紛,主動走上了絞刑架。
執刑的鐘聲驚動了元老院中的公卿,演講臺上談興未艾的春江飛鴻冷漠的敲響了要求肅靜的銅鑼。「不過是一小撮搗蛋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