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人群中忽然高高地伸出一條手臂,手上赫然拎著那隻破爛不堪的草鞋,一個戰士模樣的大個子嘶聲狂笑:“啊哈,我搶到了重華的鞋子……是我狂狼的啦!”
立時就有無數的手臂紛紛伸手去抓,很快把那名叫狂狼的漢子給淹沒了。
姚重華對此毫不理會,赤著一隻腳,一路奔跑過來,還沒到虞岐阜的面前,隔著四五丈遠就撲通跪倒,拜伏在地,哭道:“父親在上,不孝子重華……嗚嗚,重華終於見到您老人家了……”
隨即伏在地上嚎啕痛哭。
姚重華身世悽慘,六歲喪母,繼而虞岐阜另娶新婦。後母刁蠻,重華的童年飽受折磨,常常連飯都吃不飽。蒲阪城的老人都知道,三十年前,這個部族的少君有時候在蒲阪的大街上流連,望著攤販前的烤肉和麵餅長久不去。
有人憐憫這個少君,心下不忍,悄悄給他拿一些烤肉和麵餅,小重華再三謝過,卻堅辭不取,也從來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捱餓的事實。後來有人拿話試探,才知道,小重華是怕辱及父親的名譽。
到後母生下虞象,重華就開始了更驚心動魄的生活——因為後母希望自己的兒子虞象繼承部族之君的寶座,屢屢設計刺殺。也許重華是有天神護佑,刺殺屢屢失敗,後母惱羞成怒,在虞岐阜面前不斷中傷,虞岐阜對這個兒子的厭惡也日甚,最後甚至將自己的兒子放逐!
若非重華在十年流浪中名氣日盛,上達天聽,被帝堯派人護送回蒲阪,他死後都沒法進入蒲阪的族陵。便是如此,虞岐阜依然對這個兒子懷恨在心,竟從來不與他見面。
說起來,此次見面,是父子二人十五年來第一次相見!
第495章 婚禮與戰爭1
姚重華的悽慘身世蒲阪人無人不知,一個個沉默了下來,便連搶鞋子那幫人也平靜了下來。也不知何人嗚咽了兩聲,圍觀的蒲阪人一個個鼻子發酸,人群中爆發出沉悶的哭聲。嗚嗚嗚的哭聲立時響成一片,震撼人心。
虞象被少丘拎在手中,雙眼有如噴火一般死死盯著姚重華,氣得渾身發抖。虞岐阜端坐在馬上,冷冷地望著跪在地上痛哭的姚重華,半晌不語。
“君上,”虞無極策馬立在他身邊,低聲道,“明日重華便要舉行婚禮,須得看帝堯的面子啊!”
虞岐阜臉上肌肉一抖,明白了虞無極的意思,獨目微微一閉,點頭道:“重華,起來吧!”
“父親,”姚重華大哭道,“重華枉為人子,十五年來不能侍奉膝下,孝順父母,重華心中有愧,請父親大人重重責罰!”
“罷了,罷了。”虞岐阜不耐煩地擺手道,“起來吧,你我父子家事,何必在人前亂說。”
姚重華諾諾連聲,爬起來拭乾眼淚,一路小跑過來,牽住父親的韁繩,拱起脊背跪在馬前,恭聲道:“請父親大人下馬。”竟是要以自己的脊背做腳踏,請父親下馬。
虞岐阜怒不可遏,抬起腳就要一腳踹過去。虞無極急忙笑道:“重華孝心可嘉,當真是父慈子孝啊!君上,面前如此多的百姓,眾口如川,傳將出去也是一樁美談啊!”
虞岐阜一愕,獨目掃了掃四周的百姓,無可奈何地道:“重華,何必如此,你起來吧!”
“父親大人,請讓兒子略盡孝道吧!”姚重華依舊跪著道。
“起來!”虞岐阜怒氣難遏,低聲喝道。
姚重華身子一僵,垂頭站了起來,執著韁繩伺候父親下了馬。
虞岐阜看也不看他,大步朝城門走去,前面的虞無奇等十三長老率領著蒲阪的重臣紛紛迎了上來,簇擁著族君朝蒲阪城內走去。少丘摟著虞象的脖子跟在後面,忽然感覺腦中一震,愕然一看,卻見人群中一名身穿白色巫覡袍服的人正朝自己微笑。
竟是覡子幽!
兩人離得遠,少丘奇道:“象少,那不是覡子幽麼?他怎麼在此處?”
“他是主祭北方的聖覡,北聖覡宮雖然在唐部族的幽都,但蒲阪也有他的行宮。”虞象道。
少丘這才恍然,四大聖覡主祭四方,覡子羽繼承覡子睿的地盤,主祭東方,覡子幽是主祭北方。自從虞岐阜驅逐了巫者之後,覡者在虞部族實力大增,頗受覡門的重視。姚重華大婚這等大事,覡子幽當然要來主持祭祀禮。
“這廝在帝丘郊外暗算我,這場子怎生討回來才是。”少丘暗忖道。
這時虞岐阜已經過了城門,朝身邊的虞無奇問道:“兩位公主已經安頓好了麼?”
“安頓好了。”虞無奇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