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她拭了拭淚水,詫異地抬起頭,頓時呆住了,卻見少丘渾身溼淋淋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衣服一綹一綹的,面板和麵孔上到處是火灼過的痕跡,裸露的胸口,皮肉翻卷,露出一個大大的創口,深可見骨。
“你……”艾桑一躍而起,駭然望著他,隨即滿目的淚水化作了熊熊的烈焰,怒目而視。
少丘苦笑著望著她,澀然一笑:“艾桑,謝謝你……”謝什麼?他也不知道,躊躇了半晌,才嘆道,“雖然空桑島的覆滅不是我做的,但你的五哥卻是我殺的,你……殺了我,我不會怪你的。”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麼?”艾桑怒不可遏。
少丘慢慢俯下身,掙扎著從靴筒裡抽出那柄白玉匕首,託在手心,遞了過去:“不要再這麼難過了。你知道,每次見到你哭,我總是比你還難受。”他眼中淚水奔流,臉上卻露出微笑,“這柄匕首剛剛插進了我的胸膛,卻沒有刺死我,恰好,可以償還你。”
“你為何不逃?還敢來見我?”艾桑冷冷地拿過匕首,瑩白的鋒刃森然抵住他的胸膛:“我知道你聽到我剛才的話了,哼,以前是我瞎了眼,如今我跟你仇深似海,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第一百零二章 神巫苟合
“我早已經不想逃了。”少丘悽然一笑,體內天火灼燒的痛苦讓他面容扭曲,卻勉強讓自己的臉上帶著笑容,“無論我逃到哪裡,能逃得過對空桑族人欠下的血債麼?”
“你……”艾桑臉色慘白,咬著嘴唇道,“你真的不逃?”
少丘搖了搖頭。艾桑手臂顫抖,匕首慢慢刺進了肌膚,血珠滾動在少丘胸膛的肌膚上,月光下閃耀著詭異的鮮紅。少丘站在空氣中片刻,只覺體內天火燒灼之感仍然猛烈無比,瞬間連身上的衣服都蒸乾了,那滴鮮血瞬間竟然化成了霧氣,只在肌膚上留下一個斑駁的血痕。
“我只問你一句話。”艾桑嗓音乾澀,喃喃地道,“你……有沒有愛過我……”
少丘愕然,只覺一陣茫然,呆呆地看著她,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無論是或否,我都會殺你的。”艾桑逼視著他,冷冷道,“如實回答。”
“不知道。”少丘呆呆地搖頭,“那時候……我……我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現在你知道了麼?”艾桑眼裡淚水奔湧,狠狠地盯著他。
凝望著胸口的白玉匕首,也不知為何,少丘忽然想起它的主人,當自己九死一生殺死九嬰,拿來腎水為她解毒之後,那隻纖纖玉手卻持著這把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那時候,他為什麼身體不感覺到痛,心卻痛得有如撕裂了一般?
兩人就這樣呆呆地對視著,艾桑的眼裡越來越絕望,淚水不停息地流淌,手臂顫抖得彷彿風中的枯枝,啪地一聲,白玉匕首跌在了地上。她忽然失聲嗚咽,轉身踉踉蹌蹌地奔了出去。
“艾桑——”少丘茫然地喊了一聲。艾桑卻頭也不回,一路奔去。
少丘呆呆地站著,彷彿痴了一般。
“精彩!精彩!”忽然面前人影一晃,一隻腳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身上,“哼,小賊,我看你能逃到哪裡!”
少丘猝不及防,撲通摔倒在地。他心中一沉,緩緩抬起頭,竟然是荀季子!
他孤身一人,也沒有帶隨從,竟然出現在這裡!
“起來!”荀季子低聲喝道。
少丘站起身,冷冷地望著荀季子:“今日死在你手裡,我也無話可說。”
“哼,想死。容易。”荀季子詭秘地一笑,在他渾身上下摸索一番,將地上那白玉匕首撿了出來,看了看,塞進自己懷中。忽然雙手交錯,無數的藤蔓憑空生起,將少丘纏繞得結結實實。他元素力本就比少丘強上甚多,在體內元素力和天火抗衡之際,少丘更是沒有絲毫還手之力,頓時捆得有如一個肉球一般。
少丘大怒:“荀季子,你要殺便殺,休要折辱老子!”他平素樸實,但跟金破天這種粗人在一起久了,這句老子竟然脫口而出,只覺暢快無比。
“嘿嘿,我只需滅口即可,折辱你作甚?莫急,方才你讓我看了場好戲,你只需好好配合,我也讓你看場好戲,然後自然會讓你痛痛快快地死。”荀季子伸手在他咽喉上輸入一股木元素力,少丘頓覺嗓子梗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荀季子滿意地看了看,伸手提起這團藤蔓肉球,大步往榕樹林之內走去。榕樹林的深處是一座荒僻的殿堂,尖頂直插天空,外面還有一排兩人高的木樁製成的圍牆,估計是祭祀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