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匍匐在他腳下的一座土丘。
這山,生來就是為了給夏鯀墊足。
“知道我為何不阻止你殺人麼?”夏鯀頭也不回,緩緩道,“因為我要殺了你。你膽大心狠,對人命沒有絲毫敬畏之心,炎黃有你這樣的聖覡,信仰必亂。”
“你對人命有敬畏之心,對盟約視如天規鐵律,炎黃的信仰,部族的和睦,不依然因你而亂麼?”覡子羽淡淡道。
夏鯀啞然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霍然轉身,陽光打在臉上,照見他黧黑的面容,絡腮鬍須鋼針般亂蓬蓬的,雖然略有些憔悴,但極其威猛,眼皮張合間寒光迫人。
“你是個人才,怪不得大舜會看上你。”夏鯀細細打量著他,點頭道,“可惜,可惜……”他也不知可惜什麼,過了片刻,淡淡地道,“如今,聯軍中我那夏軍團如何了?”
第706章 殺鯀2
覡子羽道:“我來這裡的路上,聽到訊息,商侯扣住了姒文命,姒文命聽到前方變亂,親自刻了一封甲書,命夏軍團放下武器,接受商侯管制。如今,局勢已然穩定了,但你卻是非死不可。否則陛下無法向炎黃各族交代。”
“苦了文命了。老子是水系,偏生形如烈火,他屢次勸我韜晦,老子反而暴打他,搞得那群戰士們也跟我一般無二的牛脾氣。帝堯這樣說,倒不算冤枉我。嗯,夏部族有文命在,比我要強多了。”夏鯀點點頭,呵呵而笑,“我死之後,陛下必定會善待夏軍團,嘿嘿,兒郎們的好日子就要來啦!”
“哦?”覡子羽雖然聰明決斷,但畢竟從政日淺,詫異道,“你不怕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夏鯀哈哈大笑,傲然道,“他們敢麼?我夏部族四百年基業,帶甲四萬,兩萬青銅甲騎在沙場征戰二十五年,足以橫掃天下。炎黃中除卻帝丘和歡兜,誰敢與抗?借大舜個膽子,他也不敢逼反了我夏部族。哼,他和帝堯殺了老子,唯一的對策就是藉著文命來安撫我的族人而已,好酒好肉流水價送……”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一片石面,喃喃道:“這幫小子們,老子帶他們在三苗打仗,一直嚷嚷吃不飽;老子來這裡治水,也是吃不飽,這回老子死了,他們倒大快朵頤啦!”
覡子羽不禁啞然,看了看那石面,才發現是夏鯀今日的早餐,一陶罐照得見人影的稀菜湯,兩張巴掌厚的黍谷大餅,裡面有些青葉子,竟是和著野菜做成。覡子羽有些不可思議,堂堂南嶽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時幾乎手握炎黃聯盟所有的物資人力調運權,居然吃這個?
這一瞬間,他忽然有了些感動之意,將吳刀收了起來,一拱手,肅然道:“崇伯,你死之後,小子必以美酒祭奠。”
“美酒?”夏鯀瞪大了眼睛,忽然怒道,“你若是敢私自動用我工地貯藏的酒,老子一掌拍死你。老子可答應了,每開一座山,要請眾兄弟開懷暢飲的。”
他也不管自己死了後還能不能拍死覡子羽,疾言厲色地喝道。
覡子羽搖頭:“你死之後,我自然將你的靈柩送回夏部族,豈會沒有美酒?”
“那還是老子的酒。”夏鯀嘆了口氣,這個豪邁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有些吝嗇。他忽然乜斜著眼睛,“你似乎十拿九穩可以殺我啊?就憑這把吳刀?”
覡子羽默然不答,半晌才道:“我自然有法子殺你。不過,我此番來,殺你與否並非第一目的。”
“哦?”夏鯀好奇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揉揉滿是汙泥的雙腿,“老子站累啦,歇會兒。嗯,你說。”
“來向崇伯討要一個東西。”覡子羽眸子裡光芒一閃,露出狂熱之色。
“什麼東西?”夏鯀奇道,“老子現在吃都吃不飽,哪裡有什麼東西給你?”
“靈水之魂!”覡子羽一字字地道。
夏鯀臉色大變,霍然而起,身子剛一直,又緩緩坐下,漠然道:“誰告訴你我有靈水之魂?”
原來三年前,少丘破劫之時,覡子羽誤傷了艾桑,導致她化作一尊木雕,這些年來他假稱隱居豐沮玉門不出,實則遍訪大荒,尋找能治療艾桑的奇人奇藥。後來還是皋陶不忍,悄悄告訴他自己第一任師父彭祖的下落,艾桑是木系,如何救治,自然這木系之尊最為清楚。
覡子羽整整尋找了三年,知道去年才找到彭祖,苦苦哀求,彭祖才告訴他,艾桑既然是被精神力加火元素所傷,自然是魂魄移位,體內水分被瞬息蒸乾所致,只消一滴靈水之魂滴進她肝臟,便是一尊石頭也會甦醒。
一聽“靈水之魂”,覡子羽立刻想起當年巫盼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