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傻……還要挽留如此沒用的我……
“先不要進去,”水柒若佇立在門外,對著匆匆趕來的醫務人員囑咐道,“不過把急救箱拿來吧,包紮傷口的繃帶什麼的。”
她都對翌北的反應很是吃驚,剛剛還是全身籠罩絕望的少年,在筱珂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黑暗的氣息就消失了大半。
如果說……有人註定是有人的救贖……那麼眼前的,大概就是吧。
柒若輕輕走過去把繃帶放在地上,然後悄悄地推出,只留下了少年和抽泣不已的少女,她明白他們需要的,只是時間。
能癒合傷口的,莫過於時間和新歡。而人又該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到永遠。
寂靜的空間裡,只有沒有轉牢的水龍頭還在滴水,滴答,滴答,就如時間的沙漏,無情、煩躁又持續不斷。
他說的故事,是她之前聽到的最後一部分,殘酷,又讓人銘記。
當時的紀翌北,是既脆弱又自負的少年。在維也納這個音樂之城遭到從未遇過的人生挫敗的他,如逃難一樣地將自己放縱到冰山雪地之間,只有在登山的過程中,所有無可忍受的挫敗感都會被疲倦席捲而空,也只有這樣,才會覺得心還是塞滿的,即使冷得讓人渾身發抖。
然而有一個聲音,輕快明媚地,如尚未來不及拒絕的陽光,抓著他的背影,怎麼甩也甩不掉。
“小北,你幹嘛總是一副憂鬱的樣子,雖然很好看沒錯啦。”
“小北,我的裝備好重啊,你作為男子漢是不是應該表現一下啊,喂別走啊?”
“小北,你走這 麼 快‘炫’‘書’‘網’我都追不上了呀!你還走!我不理你了哼!”
可是結果往往是說不理他的少女還是一如既往地追著他,“喂小北,你怎麼不理我呀?”
“我說……”終於不耐煩的他猛地定住,“為什麼叫我小北?”
“小北小北……不是很可愛嘛!”少女嘟起嘴,“對了我家的薏米生了小仔,我把其中一個就取名小北咯!”
“不要告訴我是和加菲一樣難看的貓!”
“是貓沒錯啦……”她忽然有點緊張,“喂喂,你不會生氣了吧小北?”
“你能不這麼叫嗎?”
“可以呀,”他愣住了,然後就見她燦爛的笑臉,“那你做我男朋友吧?”
……莫名其妙!國外長大的女孩子都是這麼熱情的嗎?一點矜持都不懂啊!
於是結果就是她還是喊他小北。
“你小子厲害啊,讓人家一個女孩子為了追你特地跑到隊長那裡拼命求要加進來,你吶也要懂得憐香惜玉一點啊,登山對女孩子來說可是很吃力的呢!”
他的心似乎動了一動,可是轉頭聽見“小北小北”的聲音,就又不耐煩了:有沒搞錯,她就不能讓他安靜一會嗎?
他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過,就算是她在途中屢次因為氧氣不夠而不得不喘氣休息,他也只冷冷地扔一句,“堅持不了就放棄吧。”
“我偏不!”他一怔,也許是他從未見過這麼倔犟的女孩子吧,所以他才伸出了手,當他們登上山頂的時候,突然一陣霞光從剛剛還陰鬱的雲後面探出來,少女喘著氣,忽然拉著他的手激動萬分地朝霞光那邊喊:“我愛小北——你聽見了嗎——”
“喂!!”翌北大為吃驚地堵住她的嘴巴,“你瘋了嗎?要是引起雪崩怎麼辦?”
“嗯……被埋住會很冷的吧?”她好像真的很認真地想,“可是沒關係啊,有小北陪我嘛!”
他徹底黑線了:“拜託你想死不要拉著我陪葬啦!”
“小北……你笑了!你笑了誒!”她驚喜地拍起手,好像要跳起來,卻忽的“哎呦”一聲蹲了下去……
“怎麼了你?”
一張苦瓜臉:“好像……腳凍住了……”
就知道你是大麻煩一個!可是當我說“我揹你”時,你的笑容怎麼一下子就讓我如釋重負了呢?而那一天,你對著雪山的對面向我表白,我裝作一點都沒有被感動的樣子,可是心裡卻是心潮翻覆。
要是引起雪崩怎麼辦?這樣殘忍的預言……我怎麼能說得出口……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失約,是不是我就真的會陪著你,長眠於阿爾卑斯山的冰雪中,而你不會覺得冷,因為你說有我……
如果那一天,我告訴你我不會去,是不是你會一直做我最忠實的粉絲,因為你說過我出的第一張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