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對這位夫人,仍有著顧忌,但,既然,他的主人不表示任何的意見,那麼,作為保鏢的他,最識相的表現,就是沉默和順從。
好不容易到了南京路,辰顏才從他霸道的吻中喘過氣來,幸好她是短髮,他用手輕輕替她梳理間,很快就恢復垂順齊整:
“好端端地,為什麼把頭髮剪短呢?”他有些不捨地問。
“你不知道什麼叫剪髮斷愛呢?有首歌怎麼唱來著,那首短髮。”她想了一下,輕輕吟唱出:“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反反覆覆清清楚楚,一刀兩斷你的情話你的謊話。”
吟出口時,心底突然湧起,一種不可名狀的悲哀。
剪成短髮,確實是她抵達滬城,第一件做的事。
以為,隨著長髮的斷去,真的能忘記他的所有,甜蜜,或者悲傷,都隨著斷去的頭髮一併歸於淡漠。
但,最後,原來剪去的,不過是那牽纏於面的髮絲,心中的糾纏,卻,愈是耽綿。
僅因為,心難捨,情難棄。
他望著她的眼睛,他的手慢慢地撫過她的頭髮,聽她唱出那幾句歌詞,雖在耳中,心裡仍是一蕩,沉淪記憶裡的驚痛,原來,一旦翻出,絞心斷腸的,又何止是她呢?
“顏,再也不會了,為我再留長頭髮,好嗎?”
她看著這樣的他,知道,是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她抿著嘴,輕輕點了一點頭,這一剎,窗外滬城的奼紫嫣紅,終是映進她的眼底,落在他的唇邊。
南京路,沿著外灘一路走去,實是滬城最熱鬧的步行街之一。
地面是淡紅色石塊鋪成,乾淨清爽,辰顏穿著平底鞋走在上面,竟是不覺累的,以往穿著高跟,走一個小時定會嚷著疼痛,拽著浦薇薇坐在路邊揉腳,順便犒勞五臟廟。
這一想時,原來,她始終是沒有和男子出來逛過街,唯一的女伴,也僅是浦薇薇。
她的人緣關係,是淡如水,但,並非都是君子之交。
“想什麼呢?”司徒霄看她出神,問。
“沒什麼,就在想,萬一,你被狗腿記者認出,豈不是添了麻煩?”
她的話,反讓他更緊的將她擁在懷裡:
“那不是正好,還省了我去接受某記者的採訪。”
“什麼叫某記者,那可是我以前臺裡的同事,也是我一手提拔出來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你可別擺出撲克臉來哦。”
“夫人的意思是,讓我不僅要和顏悅色,適當的時候,還可以舉止親呢?”
辰顏拿小拳頭捶了他一下:
“你敢!”
“我當然不敢,怕你再剪,倒真沒頭髮可剪了,萬一變成姑子,我可不願陪你去看破紅塵。”
“你這個流氓,越發學會貧嘴了。”她的手一揮,指著街邊食品店內現制的糖葫蘆道,“我要吃那個!”
司徒霄去買了來,她拿在手,沒吃幾個,又一指:
“要吃那個!”
不過走了半個小時,司徒霄手中,就拿滿了辰顏吃這個吃那個的東西,從棉花糖到棒棒糖,應有盡有,共同的特徵,都是糖做的。
“我說,你再要吃什麼,我可真拿不動了。”
辰顏正吃著手上的糖粥,看著他有些狼狽的樣子,噗哧一笑:
“你為什麼不吃掉點呢?”
“這不是你要吃的嗎?”
“你吃吃看啊,不吃,怎麼知道,真的很甜呢。”
司徒霄這才反映過來,將手上的棉花糖向她的臉上沾去:
“這樣吃,我才會覺得更甜。”
辰顏側過頭避開,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隨之漾出。
如果,真的永遠這樣無憂無慮,該有多好?
沒有任何的負擔,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吃著隨心所欲的東西,想笑就笑,想鬧就鬧,人生,其實,是可以過得很單純的。
只這份單純,對於他和她來說,一直可遇而難求。
辰顏沒有去逛梅龍鎮、或者恆隆廣場,這些名牌的彙集地,對她一直是缺乏吸引力,縱然,她會因為場合的關係去用名牌,可,她最愛的,卻不是這些。
一個上午的戰利品,僅是一塊有著江南特色的繡花手帕,一個用蘇繡做成的雙面鏡,以及一個可以拿在手上,用嘴輕輕一吹,就咿呀呀轉著的風車。
當然這些東西,順理成章,也是司徒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