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
“是啊,太早了嗎?”她看著他臉上的表情。
“不,我會八點到你的公寓。”
“你別來了,我明天會直接和伴娘坐花車到教堂,公寓也不是我真正的孃家,接嫁的儀式還是不要吧。”
“都聽你的。”
“嗯。”辰顏一低頭,斂去眸間的一絲落寞,明天,一切都該有答案了吧。
她要親自證明某件事,而並非,聽司徒霄的一面之詞。
如果他愛的是她母親,那麼,她不願意,做一個替身新娘,她做不到!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貴賓室門口後,她進入更衣間,沒有叫店員的幫助,一個人緩緩脫下婚紗,然後才叫Coco進來,替她疊好,放進專用的袋子中。
做完這一切時,葉蒼霆在男賓部也試完西服,他試得很匆匆,因為接到一個電話,使他不得不先行離開,當他表示讓莫青來接辰顏時,辰顏僅讓他工作為重,而她也約了伴娘要買一些婚禮用品。
看著葉蒼霆信以為真的樣子,她想,其實,這個世界,誰會從沒有欺騙過別人呢?
不過,有人在欺騙中付出了真心,有人則是假意,僅此而已。
正如同,司徒霄霄也有可能騙她一樣。
走出格木站,她打電話給她明天的伴娘揚揚,讓她今天下午不用陪她了,明早八點,她給她電話後,再到她的公寓。
選擇揚揚做伴娘,是因為她是臺裡唯一一個沒有因葉蒼霆娶辰顏,而呈現兩種臉的人。或許,她還保持著在媒體圈中,難能可貴的淳樸吧。
所以,辰顏選擇她做為她的伴娘。
但,明天,或許,已經不需要伴娘了。
她獨自回到公寓,從置放舊物的箱子中找出母親當年生下她時的出生證,以及一沓體檢的報告,上面,清楚明白地寫著,她母親的血型,是O型。
兩個O型是不可能生出一個B型的女兒,所以,葉蒼霆並非她的父親。
雖然證實了這一點,但,今晚,註定,是她的不眠夜,不知道反覆泡了幾杯紅茶,也不知道反覆看了幾次石英鐘。
直到晨曦微露,她將長髮第一次紮起,換上簡單的白色棉裙,然後,下樓打車,來到望海花園,門衛正趴在窗後的桌上打著磕睡,睡眼惺鬆間,對於辰顏也沒有多過問,便開了一邊的使用者門,這裡自從敗落後,租住客很多,流動性過大,導致門衛對一般進出根本不會仔細盤問。
憑著昨天的記憶,她很容易就找到那棟樓,那間房,拿出鑰匙,顫抖地插進門鎖,咔地一聲,門,輕輕開了。
屋內的擺設恢復到最早的樣子,她艱難地走進去,將門重新關上,徑直走到裡面的房間,這是一套兩居室一衛的老式公寓,房屋的設計和所用的裝修材料,都屬於二十多年前的產物,
她走進其中最大的一間房間,應該是臥室,諾大的床上同樣罩著白布,牆壁很乾淨,沒有掛畫,也沒有任何因少人打理而產生的黴爛汙點。
坐在這裡,窗外漸漸響起一些嘈雜的聲音,汽車的喇叭聲,大媽大嬸結伴買菜聲,孩童上學前相互嘻鬧聲,這一切,漸漸,在辰顏的心中,一併定格成為關於那個早上的記憶色彩,是帶著灰色的蒼白。
因為這些聲音,都敵不過,門鎖被輕輕旋開那最細微的聲音,辰顏最怕聽到,又不能不聽到的聲音,終於如期而至。
心裡,品到一種味道,苦澀。
今天,是她的婚禮,他的新郎,此時,人,近在咫尺,卻,心隔千里。
他還是來了,從他開啟那扇門,進入這屋子開始,辰顏知道,他和她之間,劃下休止符或許才是彼此的出路。
葉風,是屬於她青澀年代最美好的堅持,可惜,他的傷害,讓她只能用絕決的疏遠結束。
葉蒼霆,是屬於她從小到大,最溫暖的依靠,在她回首時,他的淡然寬容,是她最好的倚靠,醫院那晚,當他替她戴上戒指時,她的心,真的,為他而動。
她以為,這就是被愛的幸福,所以,她允許自己在這份幸福裡沉醉。
可,司徒霄的話,將她從沉醉中驚醒,並且,她無助地發現,他說的有些話,畢竟是接近殘酷的真實。
她站在臥室中,聽到,葉蒼霆的聲聲,輕輕地,如同和情人低訴的溫柔,這樣的溫柔,是她從沒有聽到過的,所以,他在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這個日子,他仍舊忘不了的人,是她母親。
她是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