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孩子,沒人看得到她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藏著的是怎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莫言有些汗顏,曾經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可憐的人,沒想到竟有人比她揹負得更多。
她們是住在顧家的一棟海濱別墅裡,一出門便是蔚藍色的大海。
夕陽落了下來,把海面染得通紅通紅,大海竟似染上了胭脂的女子,美不可言。浪潮慢慢地褪去,只餘下一絲不甘願地海浪,還在孜孜不倦地拍著沙灘。
兩人並肩走在沙灘上,晚風掠起長髮,吹得她們的裙子鼓鼓的,兩個女子背影妖嬈,步履搖曳,光著腳丫子,踏著一點點小小的浪花,如同海中的精靈一般。
“莫姐,你說你才比我大那麼一點,你成了有名的心理醫生,我卻還是一事無成。”顧君影的話語裡不無遺憾,莫言今年也才三十一歲,而她也有二十四了,一事無成不說,算起來她還是個精神病患者。這人與人的差別可還真大。
“很大的一段距離了,小君影,姐姐當年工作的時候你還小呢,再過個四五年的,你肯定比我要強。”莫言笑笑,這倒不是她的恭維話,顧君影她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環境,她若有心於事業,前途還未可知,只是這個女孩子太聰明,看事太清楚,那也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她的心太纖細,她將許多事情看透,卻也因此陷入了萬劫不復。
“莫姐為什麼要回來中國?”這些天下來,顧君影和莫言已經挺熟悉的了,知道她二十歲就孤身去了美國深造,畢業後留在美國工作,並且也闖出來一片天地。一個華人女子赤手空拳隻身闖蕩在白人的世界之中,還在短短數年之間有了如此顯著的成就,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沒有人知道,只怕連她自己都說不清了,是什麼讓她如此既然決然地放棄如日中天的事業迴歸到故國,她的一切都要重頭開始了吧。
“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不想回來了,當時所有人都容不下我,包括我的家人,這個地方我沒有一點的留戀和懷念。於是,我便遠走他鄉了。我一邊打工一邊申請學校,花了我所有的積蓄漂洋過海來到美國。那時候真是苦日子啊,白天上課,晚上還要打工,課業更不上其他同學的時候,晚上下工之後,還要好好地看書。後來,畢業了,找到了工作,還是會被美國人排擠,甚至有些病人一看到我就要求換醫生。我都忍下了,做我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堅持我的堅持。後來,終於被認可了,當我接到當地政府授予我的榮譽和獎章時,我忽然流淚了。這許多年,再苦再難,我都沒有哭過。那天,我整整哭了一個晚上,把這幾年來的眼淚都流光了。”
頓了頓,她接著說:“然後有一天,我忽然就覺得厭倦了,我奮鬥了那麼久,努力了那麼久,卻始終沒有一個人站在旁邊因著我的快樂而快樂,為著我的成功而驕傲,連一個可以分享的人都沒有,甚至連周圍的歡呼都是英文,都是well…done和hank you,都是Docor Mo;I love you。我累了,心無比地疲勞,然後我就回來了。再沒有什麼比空虛和孤獨更強大了,它們打敗了我。”
莫言眯了眯眼睛,海風有些大,吹得她眼睛有些生痛。她笑了笑,露出兩顆虎牙,這個女人笑起來很可愛,歲月似乎特別厚待她,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絲的痕跡。
顧君影從她的話裡聽出來一絲黯然,一絲落寞,原來大家都不是那麼容易的,只是有人選擇了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小世界裡,落落寡歡,自怨自艾,不可自拔,就像她自己;也有人頂著疼痛,忍著哀鳴,咬緊了牙關,一步一個血色的腳印,硬是從廢墟里爬了出來,拼搏著自己的明天,這樣的人生也可以很精彩,就像莫言。
“莫姐,和你比起來,我實在是慚愧。”她蹉跎了年歲,累人累己。
莫言又笑了,笑容在夕陽裡甚是迷人:“君影,人到了一定的時候,潛力是無限的,因為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下去,苦雖苦,倒也有了目標,至少不會迷失了方向。而有些人就沒那麼幸運,牽絆太多,感情太深,久而久之,放在心底就成了心魔,揮之不去,便是痛苦的源泉。精神上的痛苦,遠遠要比肉/體的疼痛更甚。”
說罷,莫言吐吐舌頭,竟也顯得可愛:“不要怪姐姐說教,太久沒講國語了,一說起來就是沒完沒了的,嘿嘿。你們年輕人不愛聽這些吧。”
“不會,平時沒有人和我講這些的。有人陪我聊聊,我是再高興不過了的。莫姐。”顧君影心裡滿滿是感動,爺爺和姥爺、舅舅他們太寵她,什麼都由著她,一句重話都沒有;大哥有時候會說教,也無非是讓她好好保護好自己,小哥就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