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只是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頭稱是,最後道了謝結束通話緩緩地在床邊坐下來,再緩緩地將臉埋進枕間。
五分鐘後,他抬起泛紅的眼眶坐起身來,拉開床頭的抽屜,摸出那六張生日卡片。
深吸了一口氣,他再一次拿起電話,幾經猶豫終究還是放了回去。他用微微顫抖著的手將薄薄一疊幾乎被捏出皺褶的卡片塞進枕頭下面。然後再躺上去,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澄澈的眼底有流光瞬間劃落。
莫光夏從電梯裡走出來,他站在樓下,回頭仰望19樓辰光房間裡透出的燈光。
華燈初上的夜晚,高階住宅樓幾乎每一戶的視窗都投射出明亮的燈火。只有那間自己剛剛離開的房間,光線暈成一片冥昧的昏黃。
他輕輕皺起眉,露出掩飾不住的悲傷表情。
辰光一定知道他剛才說了謊,不過為什麼沒有像以往一樣惡意地拆穿他,給他難堪呢?
雖然相處也有一陣子了,他卻並不知道對方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向停車場上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去。
天光大亮,臥室Kingsize大床的正中央,趴著個穿著質地絲滑的真絲睡袍卻流著口水的神獸。
某人因為昨夜掛在網上“心靈雞湯”以及肖丞卓回來後過度的“體力勞動”而直接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很多時候,用一個人有限的生命去丈量時間無限的長度是愚蠢的,而我們又偏愛將自己留在別人生命裡的痕跡化作刻度,記錄下那些數字,當做自己曾經存在的證明……肖丞卓晚歸的深夜,他端坐在書房的桌前,面對MSN上快速閃動的視窗向那一端的“idolae”傾吐著自己關於生命早逝的困惑。
隔著連線城市間蛛絲般密集的光纖,他不知道對方究竟在哪裡,不過這份未知的距離產卻令他感到安全。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偏愛將那些不足以或不能與外人道的內心想法向網路另一端的這個人合盤托出。
“不過有些東西你要是不是去,怎麼會知道它的寶貴?……總有那麼一天,我們都會面臨自己生命的終點。我倒是希望那樣一個時刻,不會覺得自己把什麼重要的東西遺留在了人間……”
【炫】恍【書】然【網】間,MSN那淺藍色的視窗背景突然變得透明起來,莫光夏眯起眼,看到網路另一端的男人專注的神情。
緊抿的唇角似乎還保留著一貫冷漠凌厲的殘影,可那雙深邃的眼眸卻有種溫潤氤氳的情緒,慼慼漫過人的心底,細水長流……幾乎每天都會見到,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屬於辰光的。
叮鈴鈴鈴——突然響起的尖銳鈴聲霎時穿透在潛意識裡浮游的大腦,擾人清夢。
“討厭……”喃喃抱怨著,某人摸索著找到製造噪音的罪魁禍首不管不顧地往枕頭下面塞進去。
可是打來電話的人似乎鍥而不捨,導致單調的鈴聲持續很久,令翻身想要再一次睡過去的人終於不耐地睜開了眼。
隨著躍然入目的大量光線,飄浮的意識也終於迴歸清醒。枕頭下面高頻。率響徹的點音節鈴聲讓莫光夏一個激靈,飛快地接起來。
“搞什麼鬼,你死哪裡去了?這麼長時間都不接電話?!”傳進耳中辰光的聲音比當初強迫他設定自己專屬鈴聲方便隨叫隨到的時候也還顯得惡劣。
像是從太虛幻境瞬間被拖回{炫}殘{書}酷{網} 的現實,某人痛苦地以手扶額,“大作家,您又有什麼吩咐?”
那一頭的男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尊稱,並飛速地報出一個地址,“去HarveyNichols先生的工作室幫我把贊助的衣服取來,12點之前務必送來我這裡。
我今晚要出席該品牌首家精品店的開幕酒會。”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威脅意味甚濃的警告,“要是敢遲到一分鐘,就別想拿到下一期連載的稿子!”
說罷根本不管他聽沒聽清楚,就卡擦一聲果斷掐斷了通話。
這種對他呼來喚去的作風還真是變本加厲哈?而且居然總是拿原稿當做威脅他的籌碼,MD就好像莫小爺缺了你不能活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搞這種把戲,還真是讓人越憋火越大……還出席什麼品牌開幕酒會,還真當自己是娛樂圈(juan)裡的明星啊?
長的人模狗樣又怎麼樣?比帥莫小爺又不會輸給他!
算了,就當他在碼字的男人里長得最帥好了,RP那麼下限再有才華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