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他抬手就抓住對方的手臂。
他叫了一聲“光夏”,結果被他拉住的人還失魂落魄地向前路張望,根本沒有反應。
遺留著豐潤水色的黑髮、半敞的浴袍、拖鞋上斑駁的血跡、冰冷的夜風……方才對自己生出的悶氣,更洶湧地堵在胸口。
他手加了一點力道,將對方窄細的腰肢扣進懷裡,貼近他的耳鬢又叫了一聲,“光夏……”
懷中的人這才恍惚地回過頭來看他,愣愣地表情讓人覺得很心疼。
“……”
虛無中,莫光夏終於看清了抱住自己的人是誰。在熟悉的關切目光注視下,他猛然緊緊圈住了對方的脖頸,將生個身體的重量都交付給對方的懷抱。
“……光夏……”忙不迭地接住他,肖丞卓差一點重心不穩。
通向酒店前廳的玻璃門裡燈火輝煌,夜晚歸來的人經過他們身邊,都對這一對形神迥異緊緊相擁的男人投來探尋的一瞥。
可惜,肖丞卓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因為他全部的神經都被懷中身體細微的顫抖和肩頭一陣溫熱的潮溼所牽動著。繃得那麼緊,幾乎隱隱作痛。
“傻瓜,我只是出去買個藥,幹嘛把自己弄成這樣?”
身體重新落回床鋪柔軟的觸感中,莫光夏聽到肖丞卓的聲音。
含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寵溺了數倍的溫柔,男人將他敞開的浴袍領口細緻地/炫/書/網/整理好。
溫熱的掌心貼合著小腿的曲線下滑,輕輕地握住他的腳踝提起來仔細檢查。
“可能會有點疼,但你的傷口需要消毒。忍一下。”
碘酒的味道刺激著鼻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他的鼻子再一次驀然一酸。
習慣逞強鬥狠的性子讓他趁著男人專心為自己清理傷口上藥包紮的間隙趕緊用手擋住眼前。
“怎麼?很疼嗎?”刺痛的傷口忽然掠過微涼的氣流,隨後遮在眼前的手臂被人輕輕地拉開。
“一點小傷就哭成這樣,被人看到還以為我怎麼欺負你了呢。”視線雖然模糊,肖丞卓的微笑卻是那麼真實。
不能開口。
這兩天累積的情緒都被面前男人撲面而來的溫存融化,那種甜蜜的苦澀令他一開口就會哽咽。所以,他執拗地轉過臉,不肯去看對方。
“你啊……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耍什麼小孩脾氣……這下知道外面世道險惡了吧?”
“……”
“其實,你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
“光夏,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
“我沒有責怪你,只想好好保護你……不過,你總要給我這個機會。”
像哄著一個嬰孩一樣,肖丞卓一面對他說著話,一面將他摟進懷裡。
不知道為什麼,他從沒有一次像這樣心甘情願被對方所掌控,任憑他抱著,沒有掙扎。
溫暖乾燥的懷抱,清新淡雅的味道,肖丞卓俊美的臉孔就伏在他的左肩。
“結婚的事是我欠斟酌。沒有跟你商量,也沒留時間給你準備……我很抱歉……”
“……”
突然被關鍵的話題話戳中心房,莫光夏一個激靈,側過頭去看他。
落進眼底的臉容依舊溫潤,肖丞卓輕輕站起身來。
男人走到床頭櫃前,從抽屜裡取出一樣東西握在掌心,再緩緩攤開在他眼前。
——兩天前的那一晚,他落跑時遺忘在床頭只戴過一天的戒指。
莫光夏的目光一滯,瞬間坐直了身體。
猶疑不定地伸出手去,他只想要拿回來,儘管他曾經認為那是個要將自己套牢溺斃的東西。
結果就在指尖即將碰觸到的那一刻,面前的那隻手突然向後退開了。令人豔羨的修長手指輕輕收攏,那一枚細小的晶瑩便隱匿之中。
抓空的指尖只接觸到空氣,一種冰冷的感覺便從末端的血管一直通向心臟。
“你後悔了嗎?在我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以後?”
“……沒有,我不怕你的麻煩,反倒甘之如飴。問題的關鍵在你,光夏……”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還是那麼淡然地笑著,惋惜地輕嘆,“你現在腦筋還不夠清楚,我不想你現在接受了它,明天一早又後悔一次……”
把玩著手心裡的戒指,肖丞卓看向他,“畢竟,這個東西所承載的意義……太過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