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是個悲劇,情節很簡單,除了悅雅,周圍的人都哭成了淚人兒,而Apple,早早的在玫姨懷裡睡著了,看到最後,玫姨不得不把Apple交給悅雅,以免自己的哭聲驚醒了酣睡中的Apple。
悅雅並不知道玫姨為什麼比周圍的人哭得都傷心,她只覺得這個電影很無聊,如果不是玫姨堅持要看,她絕對不會浪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坐在這又悶又熱的電影院裡的。
她也不知道,在她們身後幾排,餘夢楊就坐在陰影裡,嘴角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冷笑的看著泣不成聲的玫姨,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為什麼玫姨哭得這麼傷心。
正文 八章 五節 忘記
“啊……。”
那個胖胖的小孩子張大了嘴巴,就像一個河馬,康悅雅將銀匙上的蛋糕送進他嘴裡,他
像蜻蜓一般的眨著眼睛,慢慢的品嚐嘴裡的蛋糕。
桌子的另一邊,是一個蒼白的、瘦弱的男孩,他的頭髮很長,柔軟得垂落在他漆黑得發亮的外套上,他雪白的手指輕輕的拈著一支銀匙,專心的吃著自己面前那塊粉紅色的蛋糕,不時抬眼看看對面的康悅雅。
他的眼睛很奇特,就像一塊透明的水晶,明明是黑色的瞳仁,看上去,就像鑲嵌了寶石一樣閃閃發亮,就像雪山的冰塊一樣無情而冷漠。
餘夢楊掐熄手指間的香菸,他緩緩起身走到那張桌邊,“Hi。”
不待悅雅轉過頭,他就坐了下來,滿面的笑容,“你還記得我嗎?我叫餘夢楊。”
面前這個男人一點兒都沒有變化,如果真要說變化,那麼他就變得讓悅雅更加的討厭,悅雅轉過頭,繼續喂Apple吃蛋糕,“餘市長有什麼事嗎?”
餘夢楊一點兒都不介意她的冷淡,只是看著那個眼神突然專注於自己的男孩,他看著他的眼睛,“我只不過坐在那邊兒,有些悶來,想過來講個故事而已。”
悅雅轉過頭,她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就像一把雪亮的餐刀,帶有一種脫下偽裝的感覺,似乎有點恐懼,又有點欣喜,“什麼故事?”
餘夢楊心中一喜,他知道,只要她問,她就有興趣聽下去。
Apple睡得很熟,他躺在沙發上,蓋著Alex的外套,胖得就像紅蘋果一樣的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餘夢楊看著他,突然覺得有點兒羨慕,如果人一生,都像這個孩子一樣,吃飽了,能夠安穩的睡一覺,那一定是終極的幸福。
點燃煙後,餘夢楊覺得自己就像籠在一個青色的防護罩中,他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就像小的時候,第一次說謊被揭穿時的感覺,他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多久遠的回憶,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記得。
悅雅並沒有催她,只是優雅的抬起咖啡杯,那白瓷描金的杯子,像一道浮光掠過餘夢楊的靈魂,他放下煙,輕鬆的、甚至帶有一絲解脫的說:“其實這並不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這個故事,就發生在濱海,在三十年前,就是這座城市駐紮著軍隊的時候發生的。你知道中國與越南之間的戰爭嗎?”
悅雅搖了搖頭,餘夢楊淡淡一笑,“這場戰爭爆發於1979年2月,為了還擊頻頻騷擾邊境、危害邊境人民的越南軍隊,保護在越華僑的生命安全,中國政府在1979年2月,正式對越開展自衛戰,從戰爭開始,直到1984年,中國軍隊收復者陰山,永遠躺在那片土地上的中國軍人有10000人,在這10000人中,有一個叫陳夢凡的,年僅十九的男子,他犧牲在攻打老街市的戰役中,他沒有等到和自己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孟雨玫成婚的那天,而是永遠的長眠在那個有著鮮血般顏色、他為之獻出生命的高原,在麻栗坡的烈士陵園中,接受後人的崇敬與疼惜,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塊經受了戰火的洗禮,而留下的懷錶。成為他們愛情的恆久見證。
陳夢凡犧牲的時候,孟雨玫只有十七歲,是部隊文工團的一名舞蹈演員,有一次,在為地方上的領導表演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當時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幹部,那個男子有一種令她很熟悉的味道,一股軍人的味道,就像她已經生存在另一個永恆國度的愛人相似的味道。於是她慢慢的和這個男子接近了,儘管這個男子和她溫文爾雅的愛人,無論從性格上,還是外貌上,都是極不相同的,就像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可是,他們身上共同的,只屬於軍人的鐵血的氣質吸引了她,他們都英雄,都是甘願為祖國而獻身的英雄。於是,在她的愛人犧牲後的一年,她嫁給了這個大她近二十歲的男子。
婚後的生活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