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憶陽心裡一驚,他到底是誰?不過面上還是和平常一樣,只是眼中充滿了疑惑,急急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故弄玄虛。”。
中年人收起手中的球杆,直起身子“哈哈”大笑了兩聲,道:“九華山,被你打得最狠的人,這樣說你能想起來了嗎?”。
李憶陽聽到中年人的這句話,身體瞬間抖動起來,一直被他藏在心底深處不願想起的往事一暮暮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人們常說時間可以讓你淡薄悲傷,可是在李憶陽的心中,親手殺死自己最好最好的兄弟,朋友的那一剎那,卻始終歷歷在目。
最苦的事是什麼?是想忘掉那些忘不掉的事,還是深藏著自己的痛楚盼著歲月去撫摸?
最恨的又是什麼?是那個讓自己錯手的人,還是想殺的只是自己?
李憶陽想從褲兜裡拿一支香菸,卻發現自己的手此時正抖動不停,不過卻也慢慢的抽出了一支,經過三次才放到嘴邊,再想拿出火機點火,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啪!”一聲脆響,中年人打燃了火為李憶陽點上了火。
第二十八章
李憶陽只是深深的看著他,但他卻怎麼也恨不了他,只顧著不停的吸著煙,一口兩口……一支菸盡,李憶陽才身體才緩和了下來,這幾個月來他總是靠著煙才能在無邊的黑夜裡入睡,也只有煙才能讓他的心情平靜那麼一小會兒。
活著真是苦!這是李憶陽這時心裡唯一的想法。他自己點燃了第二支菸,深深的再吸了一口,長長的撥出青煙,如一聲長長的嘆息,是啊!這幾個月來不願想的,不願提起的,在心裡竟然刻下了如此深的痕跡,是誰害的,你眼前這個人嗎?不是,而是自己,自己害的自己,自己害的朋友。
良久李憶陽才說出話來,卻沒有想到聲音已經嘶啞,道:“屍王!……”。只說出了這兩個字,李憶陽才發現自己跟本不知道要說什麼,心裡空蕩蕩的,一片茫然。
正欲揮杆的屍王聽到李憶陽這兩個字,臉色一下就拉了下來,雖然沒有怒色,但也不太好看了,一杆出手,白球直接飛出了球桌,向著遠方的天際飛去了,慢慢地消失不見了。屍王靜靜的看著李憶陽,李憶陽也沒有迴避他的眼光,與之對視著,不同的是李憶陽的眼睛裡卻滿是悔恨。
就這樣兩人對視了了一會兒,屍王的臉色又恢復了平常,略為蒼涼的道:“曾經,我有著與你同樣深的自責,卻還有著你沒有的自厭。”。
屍王的語氣讓李憶陽心裡陡然升起一種同是天涯人的感覺,全然沒有一絲恨意,怎麼恨,殺人的是自己,傷感的道:“自己討厭自己,是啊,可是我沒有勇氣殺了自己。”。
“可是我卻是殺不了自己,呵。”屍王說著自嘲的笑了一下,眼神一下飄向了遠方的白雲深處,好像那裡有自己尋找的東西一般,那樣戀戀不捨的望著。
很久很久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彷彿全世界也靜了下來一樣,時間停止了一般,李憶陽默默地低著頭,眼神空洞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者什麼也沒有想,而是發著呆吧,任憑手中的香菸一直燒到底,可能是條件反射一般丟掉了煙。
最後還是屍王先回過神來,淡淡地彷彿對自己說,也彷彿是在對李憶陽說:“所以我找到了你,或許你能放我真真正正的解脫吧。”。
“什麼!”被屍王的話拉回現實的李憶陽聽得吃驚。
屍王沒有反應,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可是為什麼你身上會有他的氣息呢?”。是問自己還是在問天可能連屍王自己也不清楚吧。
“嗯?”李憶陽越聽越迷糊。
屍王終於收回仰望天空的眼神,看向李憶陽,微微帶笑的問道:“你想殺我嗎?”。
李憶陽一怔,沒有回答他,而是在心裡反問自己:我想殺他嗎?他和我有仇嗎?一擺頭,迎上屍王那平靜如水的眼神,緩緩地道:“我……沒有見到你的時候想,但現在一點也不想了……”。
“哦……你這樣啊。”屍王有些不解但馬上就又明白過來了。
“不管你對明亮做了什麼,他那時會對他們出手,但殺他的……”李憶陽滿是感傷的說著伸出了自己的雙手,低頭死死的盯著,“是這雙手,而這雙手的主人是我……”。
是悔,還是恨,可又有沒有用,全都無濟於事,撕開了心裡的偽裝,原來錯的一直都是自己。
這種滋味有苦,有酸,有鹹,有澀,如針刺,如刃劃,如……細細品嚐,原來它是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