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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眾神讓沐酒城和焚櫻城選出一個神來,讓他被被賦予一個神秘的宿命。在這個神的宿命裡,他會經歷無窮無盡的劫難。如果他最終戰勝了心魔,並沒有被內心的哀傷和仇恨腐蝕神性,那麼神界就可以繼續存在。假如他像摩徵一樣,因傷著魔,那麼,神界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必須被毀滅。

而這個被眾神選定的犧牲品,偏偏是我。

原來,神界第七十三城,並不存在。

在我的宿命的最後,我並沒有殺死刃月王皇柝。那一刻,所有神的目光,都聚集在我手中的匕首上。那把鋒利的刀刃,在那個瞬間,決定著所有神族的命運。生存下來,還是被毀滅,只在我的一念之間,最後的答案,藏在我恐怖的猩紅色眼神中。

原來,自始至終,我的全部生命都是我一個神在演戲。眾神是看客,冷血而無情。然而,他們給我的考驗,卻太過於血腥。

當我跪在哥屍體旁哭泣的時候,眾神在微笑。

當我眼睜睜看著父王靈花,在焚櫻王城裡被焚燬成灰燼的時候,我在流著血淚,眾神在開心地笑。

當我看見母親靜靜躺在宮殿裡的床上,已經自刎而死的時候,我痛哭失聲,而眾神卻在狂歡似的笑。

當我抱著櫻祭枯萎冰冷的身體,躲在沐酒城宮殿的角落裡,痛不欲生的時候,眾神卻都笑得彎了腰。

在我刺向自己雙瞳的剎那,只有我一個神在淚流滿面,所有的神族都在瘋狂的歡呼,慶賀神界的重生。

所有死去的神,都復活了。哥,父王,凰徹,櫻不蔑,琴奴,還有櫻祭。

復活後的王城裡,繁華而熱鬧。街上熙熙攘攘的擁擠人潮,襯托我耀眼的孤單。空氣裡到處瀰漫著桂花糕的味道,大街小巷傳來喧囂的吆喝聲。我像走在一個夢境裡,完美得很不真實。

我恍恍惚惚中,走出了沐酒城。我想去焚櫻城,去看櫻不蔑,還有我喜歡著的那個女神,櫻祭。

然而,當我邁進焚櫻王城大門的時候,卻忽然遲疑了。落英繽紛的時候,總是很適合哀傷。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焚櫻城,漫無目的地向前走。我只想找到一個地方,安靜地待一段時間。

不知多少天以後,我來到了落罌神族王城外的那片楓林。

一切如舊,只是記憶中很久以前的那場楓林之戰,倒映在我淡藍色的瞳孔裡,還有很清晰的畫面。凋零如火紅色暮雲的楓葉,早已經掩埋了狂戰的痕跡。不知是乾澀的血跡染紅了楓葉,還是猩紅色的楓葉侵略了血漬。

神界第七十三城,其實並不存在。

母親溫潤如玉的聲音,還在我耳畔迴盪得很新鮮,刺痛了我的耳膜。

如果眾神賦予我的這個宿命,遂於神界來說是一個喜劇,對我而言,一定會是一個悲劇。

所有的神都可以復活,唯獨我一個,必須要走向毀滅。

我從衣袖間摸索著,抽出了幻境中那把母親自刎時的匕首。上面妖媚的雕花,猙獰得很熟悉。精心雕琢過的花漆,由於過於久遠的年代而已經斑駁不堪,可是古銅色的花紋脈絡,卻依舊清晰可辨。

我把匕首在手腕上輕輕劃了一下,刀刃依然很鋒利。我嘴角綻放出一個明媚的弧度,純淨而無邪,然後緩緩閉上眼睛。

一道深深的傷痕,像誰最邪惡無比的眼神,猙獰在我的手腕上。

純淨無暇的,殷紅的血,淌著很刺眼的顏色,緩緩滴落在楓林的地面上。我安靜地躺了下來,讓汩汩溢位的猩紅色哀傷,餵養厚厚一疊楓葉的吸血鬼。

頭頂楓林的天空,清澈而湛藍。午後暖暖的陽光,晃動在我漸漸黯淡的眼神裡,漸漸有了昏黃的顏色。就像回憶中那個蒼涼的畫面,在暮晚時節的走廊裡,母親焚香祝禱時候的笑容。

然後,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綻出一個拒絕懺悔的笑,漸漸失去了昏迷不醒。

在我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很多年前在櫻祭懷裡醒過來的情景。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在大海遙遠的對面,是我魂牽夢縈的沐酒城。

櫻祭,原諒我,如果我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不是因為我不夠愛你,只是因為我太入戲。

蒼涼過後的紀元,遠方是古戰場,誰是最後的王。而終有一天,我,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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