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水花四濺,尹軒潛在水底,依著池底一塊光滑的石板,髮絲水草般散開。透過池水望著天空,恍若隔世。舉起胳膊,指尖露出水面,感覺著涼絲絲的風,心裡積壓起來的一些東西已經不知不覺地化了散了,只留下盤踞在心底的一抹惆悵三分迷茫。一瓣輕薄的葉莢隨風飄下,擦著尹軒的指尖落在水面上,激起微微的漣漪。
來到這個新的世界,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未知,看得見目標,看得見腳下,卻看不見中間那段路,濃霧散不開,註定摸索著前進。韓豐這個擅長讀心術卻沒有一點自保能力的人是帶我走進濃霧,還是帶我走出濃霧?不,他不是沒有自保能力,他的讀心術就是最強的武器,不像我,什麼都會一點,但是什麼都不精通,總是畏首畏腳,再三斟酌,如果真的像韓豐那樣灑脫,或許就不會這麼迷茫了。
呵,當初還以為自己已經看清了道路,以為自己找準了方向,沒想到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以前還真是幼稚吶。到了韓豐那樣的年紀,還能有那樣一雙眼睛的人已經絕跡了吧。就連我的翼兒,也不再如當年界靈塔初見時那樣一塵不染了,我做的究竟是不是對的?為什麼,我沒有底氣說一聲我沒錯?果然,還是回到原點了麼?
與韓豐的約定,是大幸?還是……大不幸?
—第五章 … 奔赴奇殤—
兩匹勃馬拉著一輛車,蹄子得得得得地響著,配著木車輪嘎吱嘎吱的聲音,行駛在從平南國通往奇殤國的土路上。
尹軒的脖子上纏著白色的繃帶,遮住後頸的烙印——月印對這個東西似乎沒有任何治療效果,那個恥辱的奴隸烙印倔強地在他的面板上紮了根。這個時代還沒有彈簧,車顛簸得厲害,但是絲毫不影響尹軒對拉車的動物的好奇心。
拉車的勃馬長著牛尾,渾身白毛,額頭上長著一根獨角,最初尹軒還以為這就是傳說中的獨角獸,驚奇地仔細打量,但是在韓豐鄙視的目光下,他立即明白過來——這只不過是一種比較昂貴的馴獸。韓豐用一塊碎玉換來了這兩匹勃馬拉的馬車,賣車馬的老闆還找了一袋錢給他。尹軒這才發現了那玉杖真正的價值。
韓豐用那雙看起來沒有做過粗活的手熟練地駕著馬車,哼著堪稱“魔音灌耳”的小調,如果不是那副皮囊算得人中極品,只怕跟個小混混沒啥區別,當然,天生一副好皮囊絕對是騙吃騙喝的必備資本,韓豐就是一個極好的佐證。但是尹軒不能發脾氣,他還要等著韓豐給他講解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
最後一個高音如焰火拔地而起,卻是一發啞炮,還來不綻放就被消失了,韓豐咳了咳,瞄了一眼旁邊的皮水袋,尹軒趕緊地過去,低著頭暗暗慶幸自己終於解脫了。
“我唱得怎麼樣?”韓豐潤了潤喉嚨,認真地問道。
“很……特別,很有個性。”尹軒接過水袋,笑得咬牙切齒。我見過臉皮厚的,但是沒見過你這麼臉皮厚的,老天啊,我真的要跟這個“韓瘋子”相伴而行嗎?
韓豐雖然不太滿意尹軒的回答,但還算能接受,覺得差不多把尹軒的胃口吊夠了,清清嗓子,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輕輕敲了一下車板,開講:“這個世界分佈規整,東南西北各有一塊陸地,相鄰兩塊陸地之間有狹長的過度帶,稱為‘橋洲’。我們現在在南邊的陸地,叫南炎洲,是人類聚居的陸地,有很多小國家,年年有仗打,天天有人死。咳咳,跑題了。”
“東邊的是東玄洲,是妖族的地盤,不想死最好別去。北邊是北斛洲,靈族基本上都在那裡,不去惹他們一般沒事。西邊是西渝洲,澤族的樂園,你不知道什麼是澤族吧,想知道吧?澤族是人、獸、妖、靈四大種族之外所有生物的總稱,當這些生物能夠化形以後,就算是澤族了。不過這個世界最大的族群是獸族,四大洲都有分佈。橋洲是雜居區,族群混雜得很,也很混亂。明白了不?”韓豐扭頭看著尹軒,自言自語道,“我這個主人還真是有耐心,真是有愛心啊!”
尹軒的嘴角抽了抽,正色問道:“南炎洲的國家都是相互抗衡的,還是有比較強大的一個或者幾個國家?有沒有什麼聯盟?”
“有人類的存在的地方,這種情況當然存在啦。我們現在要去的奇殤國就是南炎洲的三大勢力之一,另外兩個國家是頡昌國和夙容國。說起來是三大國,其實也強不了多少,誰都吃不了誰,也不敢亂動,一堆小國惡狼似地盯著呢,表面上害怕,恭恭敬敬地納貢,其實巴不得這三個國家打起來才好。”
尹軒點點頭,暗暗記下了韓豐的話,繼續問道:“其它洲呢?比如……東玄洲的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