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頭髮:“孩子,別傷心了。去到另一個世界,對於你媽媽來說,是個解脫。”
她又對姬月恆說:“你是蕭暮的愛人嗎?”
姬月恆含蓄的笑笑:“我是她的朋友。”
護士長點點頭:“你能這麼幫助蕭暮,就說明你把她放在了心上。蕭暮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苦孩子。我從小看她長大,她太不容易了。你要好好待她。”
姬月恆疼惜地低頭看了看靠在他懷裡,依然對外界毫無知覺的蕭暮,對護士長鄭重地說:“您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她快樂。”
蕭暮一直跌跌撞撞地牽著姬月恆的一隻手,跟著他來到殯儀館、跟著他辦遺體火化的手續。
遺體推入火化爐的時候,姬月恆沒有讓她看到。
直到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理石盒子交到蕭暮的手上時,蕭暮的眼睛猛一下睜大了:“這是什麼?”
姬月恆抱住她:“蕭暮,這是阿姨的骨灰。”
蕭暮的喉間驀然發出一聲嘶鳴。她的腿一軟,倒在了姬月恆的臂膀裡。
等蕭暮再睜開眼時,已經是傍晚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眼珠呆滯地轉動了一下,她看到了旁邊正在開車的姬月恆。
她的眼中漸漸有了神采:“這是在哪裡?我怎麼睡著了?”
姬月恆側頭看看她,冷靜地把車子停在路邊:“我們正在回市。”
蕭暮疑惑地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身上蓋著的男式外套。
回憶霎時間猛地湧進她的腦海,針刺般的疼痛讓她猛地抱著頭喊出聲。
姬月恆一把把她攬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哄著她。
蕭暮抬起頭,臉色雪白,艱難地問:“我媽媽……她,她的……在哪裡?”
姬月恆讓她回頭看。
後座上,鋪了一塊柔軟的長絨毯,絨毯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隻骨灰盒。
蕭暮跌跌撞撞地開啟車門跳下去再開啟後車門繞到後車座上,把骨灰盒緊緊地緊緊地抱在懷裡。
良久良久,姬月恆緩緩拍拍她:“蕭暮,哭出來,哭出來心裡就會好受些。”
蕭暮抬起臉,流不出一滴淚。她只是喃喃道:“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早就應該把她接出來。我知道她想跟我出來,她一直想跟我回家。每一次她見到我要走,眼睛裡的神色總是那麼難過。”
“我想買好房就把她接出來,她見到小海一定會很歡喜。我努力地存錢,拼命地省。可還是沒有來得及。”
“我真後悔,我為什麼不可以把自己賣了?那樣媽媽早就可以出來了。我是這麼狷介,這麼可鄙。你說的對,我為了自己可笑的自尊,放任媽媽和小海吃苦。我不配做女兒、也不配做母親。我好恨自己,我真的好恨自己,我對不起媽媽,”
她心痛地緊緊揪住胸口的衣襟,一腔血似乎要貫喉而出。她發狂地對著黑暗的夜空放聲嘶喊:“媽媽——,媽媽——”
姬月恆把渾身痙攣的她摟在懷裡,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懷裡小獸般哽咽著的蕭暮聲音漸漸低沉。她睡著了。
蕭暮再醒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曠野裡的點點星光。藉著微微的光能看到她旁邊側著頭,靠著車門睡著的姬月恆。
儀表盤上的微光正對著他的臉,他的臉頰和下巴上的鬍鬚青青的一片,眼睛也有些凹下去。
他睡得很熟,連蕭暮開啟頂燈都沒有醒。
蕭暮仔細地看著他,他一定是很累了。他是昨天凌晨趕到醫院的,那他一定是開了一夜的車才趕到的。隨後又是昨天一天的忙碌。蕭暮恍然記起,昨天整整一天,他們好像都沒有吃過東西。
蕭暮的心有些痛,又有些酸。
這個時候,是他在陪著她。抱著她。安慰她。
蕭暮想起他的懷抱,這是第幾次了?
在她痛苦的時候,把她攬在懷裡?
這時,姬月恆眼皮下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緩緩張開了眼睛。
蕭暮連忙轉開視線。
姬月恆驚呼一聲,坐直身體:“我怎麼睡著了?”
他抬腕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
他轉臉看向蕭暮,蕭暮抱著骨灰盒,低頭坐著,神色雖然哀慼,但是已經是平靜正常了。
他鬆了口氣。之前她的痛苦經過發洩出來就好得多了。
他柔聲問蕭暮:“感到餓了嗎?我們再往前走,找個服務區吃點東西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