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唱好了。”她對向宇他們說。
其實在樂隊的人包括段倚靈看來,她這無異於自虐。一個人唱原本屬於兩個人的甜蜜,那些歌詞,那旋律,連他們在排練時都忍不住想起樂銘風在時的情景,又何況她呢。
果然幾次排練,鍾曉燃都沒有大聲唱,只是輕輕地和,段倚靈不止一次叫著讓她別唱這歌了,後來連阿黎都說,還是換一首吧?
不。鍾曉燃卻乾脆地拒絕了。你們放心。她靜靜地說,眼神堅決。
然而直到最後一次排練,她都沒有真正唱出來。
彩排那天,所有人都很忐忑。畢竟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演出之前,主唱竟沒有開過口!而因是校慶的壓軸表演,舞臺又在露天的體育場上,來看彩排的人竟也出奇的多,密密麻麻地擠在主席臺前。於是更加緊張。
輪到他們了,大家與各自的樂器一一在舞臺上就位,鍾曉燃拿著麥站在前面。天陰著,秋天的風捲著天際的雲呼嘯而來,鍾曉燃裹在寬大襯衫裡的身影顯得異樣的單薄。
阿黎彈起了前奏,可是她並沒有在該進拍的時候進來。他又彈了一遍,鍾曉燃仍然沉默。臺下有了騷動。
鍾曉燃忽然說:“請幫我拿話筒架,謝謝。”
“嘿,這會兒就擺明星派頭啦。”有人在臺下說。
“怎麼著,我喜 歡'炫。書。網'她,她就是明星。”有個細細的女聲大聲反駁。臺下於是一片譁然。
然而這一切,鍾曉燃似乎都充耳不聞。話筒架放到舞臺上了,她架好話筒,轉身朝阿黎點了點頭。音樂再一次響起,她的聲音,終於在乾淨的絃音中輕柔滑出:看見你的慌張/忽然/有寫詩的心情/陽光裡的開始/誰會去理會/那一點美麗的陰影入耳的歌聲竟這樣甜淨柔和,連樂隊的人都怔了怔。從沒聽過她這樣唱,比與樂銘風合唱的那一次的還要情緒到位,歌聲裡蘊著溫柔而明亮的愛意與期待,恍惚間竟似把這陰霾的天空也唱得明亮起來。伴著輕快的旋律,鍾曉燃甚至露出了笑容,朝臺下揮了揮手,回應她的是幾聲尖叫和口哨,更有人乾脆和著節奏給她打起了拍子……一時間,有節奏的掌聲蔓延開來,整個人群彷彿都被這明媚輕快的歌聲感染了。
“你不是說她失戀了。”班長和段倚靈一起站在臺下的,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是啊。這傢伙是個奇蹟吧。”段倚靈說。
站在她們前面的一個人回過頭來。戴眼鏡的男人,不像老師也不像學生,似乎饒有興致地問了聲:“她是鍾曉燃?”
“對啊。”
他點點頭:“明天正式演出?”
“嗯。”段倚靈好奇,“你是誰啊?”
他卻不答,禮貌地笑了笑,轉身擠出人群去。
“好棒啊你!喂,你是故意藏著打算給我們驚喜吧?”
彩排結束,段倚靈跑去後臺給鍾曉燃一個大大的擁抱。
“沒有啊。之前排練的時候我都不敢唱。”她笑笑,低頭收拾揹包,“唱著唱著就會哭出來了。”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坦白自己的情緒。樂隊的幾位都在旁邊,聽見這話都沉默下來。
“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在做減法。”鍾曉燃卻又開口,聲音平靜,“就是在唱的時候,忘掉一些東西。”
比如痛苦。比如留戀。比如曾經最快樂的記憶。
只留下想念和期待,那些最初愛上他時的心情。
回到那時的自己。
儘管鍾曉燃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再是那時的自己了。
如果說曾經的想念和期待埋在深深的自卑之下,現在的她卻可以大聲唱出來了。這短暫的夏天,終究給了她破繭而出的信心。她不能也不會永遠是蛹的狀態,她會化蝶,即使並不夠美麗。
做最好的自己,即使不被人欣賞。
即使沒有了愛。
第二天的演出簡直可以用盛況空前來形容。
偌大的體育場人頭攢動,從看臺到內場全坐滿了人,校領導悉數光臨,比軍訓彙報演出還要齊整熱鬧。匯演的整體策劃者是趙玫,還是很顯示出了一些能力,節目的選擇與安排都無懈可擊;新生裡也不乏有實力的,幾個表演都引爆全場;老生們更不甘示弱,賣力演出掀起陣陣場內高…潮——好吧,這些即將被業餘娛記段倚靈寫進新聞稿裡的文字,大概只會讓壓軸表演者更緊張。
其實鍾曉燃也沒想到,趙玫會把她的節目排在最後壓軸。
“我覺得很好。”趙玫說,“這樣陽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