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紅說得很真誠,充滿自信。
“黃,這價錢不能再讓讓嗎?下次的財政預算會議上,他們會扁我的。”安妮苦笑著攤攤手。
桑紅髮現自己對著她取悅地笑了恭維:“我相信你有足夠的魄力扁他們。”
安妮愣了一下,認真地看著桑紅,她笑了:
“我曾經覺得自己就夠狂妄了,今天遇到你,我甘拜下風——勤奮和自信會讓你無往不勝,我不再和你爭論這一百美元的事情,好了,三百七十美元一張,成交;我真是瘋了,被你這做母親的勇敢感動。”
“謝謝,這說明你鋼筋鐵骨的女強人外表掩飾著一顆柔軟慈悲的心臟,真誠感謝,你幫了我大忙!”
她們握手,安妮告訴桑紅那疊照片還要在她那兒放幾天,這樣才能最後決定選出哪八張刊登到雜誌上去。
這時,她辦公桌的電話鈴響了,她接了,然後把話筒放在一邊等著。
“我得忙了,能和你合作很高興,我會很快聯絡你的。”安妮說著從辦公桌邊走過去,桑紅也站起來,兩人一起往外走。
“對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是斯基德莫爾學院畢業的?”安妮反手關了門問她。
桑紅很想在她面前突然消失,她當然做不到,只好啞聲說:
“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菲爾麗說的,那麼咱們是一個學校的校友了,雖然隔得屆數不少,院系也不一樣,呵呵,我依然為咱們學校的藝術家裡能出現你這樣精明又有天分的傢伙而自豪,你知道,行為過於隨意散漫的藝術家單憑天分很難適應現在的社會,無法走遠的。”
“是,你最好不要讓老闆等久了,快去忙吧。”桑紅努力地微笑著,關切地主動伸出手道別。
“我們這樣親密的校友,應該擁抱道別的,雖然躋身到男人主宰的權力層之後,我多年都不曾用擁抱來作為道別方式了。”安妮微笑著看她,幽默一笑,對她展開了懷抱。
桑紅無奈伸手和她擁抱,耳語道:“安妮,認識你很高興,謝謝關照。”
“你多保重,走了。”安妮微笑著回答,拍拍她的背,然後放開了她。
“嗯。”兩人揮手道別。
回去的路上,桑紅覺得自己很快又陷入到了深深的憂慮當中,搞不明白,真的搞不明白,菲爾麗這傢伙為什麼那麼多管閒事,多嘴多舌,這兩個女人為什麼對她這麼熱誠呢?
菲爾麗有沒有告訴她自己對她總是冷冰冰的,客套中掩飾著冷漠?
有沒有說在推薦她照片之前,自己甚至都沒有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
有沒有告訴她,自己在甜水鎮裡就像個孤家寡人,雖然打招呼的人很多,但是她從來沒有把一個人當做朋友?
一個老校友,又一個老校友,這些女人的生活層次越來越高,交際圈越來越廣泛,她的身份秘密早晚都會曝光的。
桑紅甚至都顧不上為自己一張照片賣出三百七十美元的高價而高興,她幾乎是在和安妮分別之後的瞬間就跌入了恐懼身份暴露的低谷。
她回頭仰望著那座在陽光下閃著夢幻一般藍色光澤的大廈,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光明正大地躋身在這樣的寫字樓裡和安妮一樣自信幹練地工作!
她會有這個機會嗎?
桑紅一路開車西行,到了甜水鎮邊,那種想要逃跑的衝動再次出現。
她強迫自己靜下來——好了,擔心的事情就要勇敢地想法子去化解,難道她能一輩子都這麼偷偷摸摸地過嗎?
不敢交朋友,不敢和任何一個人深入交談,這樣的生活太讓人窒息了。
她回到家,就開始登陸當日購買檔案的那個網站,心裡在深深地懊悔著,當初為什麼不多付一筆款子,來購買黃一鶴親人的配合權呢!
可是,她翻遍了那一型別的網站,找不到她當初交易的那個網店,翻出曾經儲存的網路連結也早就失效了,什麼痕跡都找不到。
那些她曾經清清楚楚地記著的電話號碼,無一例外都是空號,她記得當時交易聯絡的時候,對方每次使用的手機號碼都不一樣,也讓她把使用後的手機號碼,當即銷燬。
這群傢伙,真是謹慎啊!
唉,怎麼辦?怎麼辦?
沒有便捷的途徑和黃一鶴的家人建立親情聯絡,那麼想要聯絡一個活著的人,培養感情,還是有其他的途徑的,一定有!
她拿出黃一鶴的檔案,茫然地翻看,直到她翻到了她父親的那一頁,雖然只是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