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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部分

“爺爺剛從這裡罵了一頓出去,他憋屈,這麼大的事情,該怎麼和林家說,是該商量個對策。”

……

宋書煜昨晚被急救到救護車上,當即就被脫下了溼得結了薄冰的衣服,由很專業的醫護人員進行了物理按摩,幫著他催生熱量抵禦入侵到體內的寒氣。

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他的四肢漸漸地恢復了知覺。

到了醫院之後,他的專職醫生很快就帶著人趕了過來,仔細地給他測量了各項資料,開了很完備的藥物,給他輸送到體內。

等他在病房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他覺得很久都沒有睡過這麼長的時間了,醒來後有一瞬間他不明白自己是在哪裡,他的手習慣地往床邊摸摸,沒有碰到那個熟悉的柔軟的呼吸。

手裡卻有什麼東西。

他緩緩地睜開眼,手指一點點地伸開,那捏得發痛發酸的手掌裡竟然是桑紅脖子上邊戴著的桔梗花吊墜。

怎麼會捏著這東西,桑紅呢?

他的眼珠兒慢慢地移動,看看陌生的充滿淒涼意味兒的白色,昨晚的一幕幕經歷從他的大腦裡閃了出來。

宋書煜的眼淚順著眼角湧了出來,他回想了整個經過,最後終於明白——桑紅——他的小丫頭,再也回不來了。

再也不會在清晨時如慵懶的貓兒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再也不會眯著狡黠的眸子想鬼主意來逗他開心,再也不會和他一起晨練鬥嘴吃飯炒菜……

曾經溫暖的往昔一幕幕地出現在他的腦海,年幼時候那個怯生生的在他的病床邊嘰嘰呱呱的小女孩,長大後那驚鴻一瞥的初遇,再然後,是軍演之後到軍校去看她主持的晚會,他一直以為她是上天賜給自己的溫暖他靈魂的天使,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安安靜靜地在某個地方等著她。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不,離開他可以去找,可是,她現在竟然是灰飛煙滅地蒸發了,這讓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惶惑來,他該去哪裡找她?

天堂?抑或地獄?

沒有了身體依附,她的靈魂會飄散到哪裡呢?

此刻,宋書煜覺得一個人能擁有宗教信仰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如果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他就可以把這難以收攏的悲傷的事情託付給上帝,讓他老人家幫他解決;

如果他是個佛門弟子,他可以修習佛法,以尋找通往她的路徑;

偏偏他是一個唯物論的馬克思主義者,這根深蒂固的無神論思想瞬間就讓他明白即便他終其一生地懷念她,追尋她,她都不可能和他的人生再有交集了。

如果相遇就是為了這樣刻骨銘心的悲傷,為什麼要讓他們相遇相知相愛?

雖然無論誰活著,這輩子最終都會剩下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人世間,可是,他們的人生還有那麼長的路可以走,他都幻想了無數年之後,依然能和她歲月靜好地走下去,她怎麼能在執手偕老剛剛開始的時候,就丟下他的手,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呢?

是,他不夠好,曾經的創痛讓他很自閉,讓他對生活的理解越來越簡單化,他不要愛情,就要這樣一個清澈明淨的女孩子陪著他過世俗的生活,一起結婚生子,和爸爸媽媽一樣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為什麼這麼平凡簡單的願望都無法實現呢?

他想她了,很想,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她能逃出他手掌心的那一天,他就覺得她該在他的生活裡存在著,溫暖著他的視線,讓他疲累至極的時候,覺得這人生還是有點趣味的。

是,如果她是他人生俗世裡的那點趣味的話,那他是她的什麼呢?

他到現在才忽然覺得,其實他對桑紅了解得很少,她讀什麼書,她愛看什麼電影,她喜歡的東西是什麼,他都沒有清晰的概念。

十八歲,她很快就十八歲了,這樣的年齡,他想想自己,這樣的年齡是多麼容易多愁善感,多麼容易傷春悲秋的年紀啊,她在短時間內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坎兒,他都在盡力地救她出來就覺得足夠了,卻從來沒有想到,她那敏感脆弱的心兒,是不是能夠承受得了,是不是能夠消化得了。

讓她去看心理醫生,他知道自己有些逃避了,因為他學過心理學,一個內心充滿著安全感的人,心理上很少出現什麼問題。

如果他不迷信專業,迷信權威,讓她去看什麼狗屁心理醫生,而是能抽出時間陪著她,不讓她一個度過空虛寂寞的時光,一切是不是會好很多呢?

她是不是不堪承受心理的煎熬,最終選擇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