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坐在椅子上，從慕琛進門開始就一直頂著她，眼神沒有絲毫偏移。

“來看看我過得好不好？”她笑得燦爛，看向慕琛的眼神卻隱約透著恨意。抬手晃晃手腕上的手銬，一片伶仃作響。“如你所見，還算不錯。”

慕琛皺了皺眉頭，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應對。

“你看起來也不錯。什麼都不記得還真是個好藉口，哪怕犯了再大的錯都可以重新來過。”

她神情太過絕望，讓慕琛終究還是沒有耐住性子，開了口。“你也可以重新來過的。”

自己不過是抱著開解對方的想法說出這話的，哪想到只換來了對方的冷笑。

“你還是那麼天真啊，和原先一樣，天真到我想要親手毀了你。重新來過，你說的輕巧。我前半的人生活在對你的嫉妒裡，後半的人生將活在對你的怨恨裡。你輕輕鬆鬆舉手間就將我大半人生都毀了！都毀了席慕琛！你當真以為所有事情都是一句重新來過就能夠解決的麼！！一句不記得了就能夠換來所有的幸福，席慕琛你真的太無恥了！我傾盡全力所圖的不過就是你們不值一提的幸福，而你呢！而你呢！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就活得那麼單純！活得那麼幹乾淨淨！！一句不記得了就可以安穩的享受全部！！！”她越說越激動越說掙扎的動作越激烈，手銬在她腕間發出劇烈的撞擊聲，伴著椅子與地面的摩擦聲，場面接近失控。

慕琛皺著眉頭，幾步走近唐嫣坐著的那把凳子。腳步一頓，瞬間揚起的手便落了下來，“啪”的一聲，落在了唐嫣的臉上。

“你才是最無恥的那個人。自以為是的把自己置於悲慘的境地，自以為是的以為全天下人都欠你，自以為是的用被害妄想來滿足你的全部言論。唐嫣你真的夠了！你沒那麼多觀眾；別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外面有個跟你誓言一輩子相守的男人正守著門口不敢進來！我告訴你，是他求著我讓我來看看你，看看你這個因為個破牢獄就覺得世界就要毀滅了的瘋女人！你眼睛裡除了你自己創造出來的仇恨到底還有沒有點別的了！誰身上沒揹著點兒痛苦了！誰捱了刀子一直揭開結痂的傷口去給人看啊！打斷了牙和血吞，你難受忍著！對！我席慕琛是個膽小鬼！其實我都記得可我只敢披著‘不記得了’這張羊皮才能夠繼續生活！可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放棄自己！”

慕琛吼得嗓子有些啞了，一說完，全身都卸了氣力，只得扶著不遠處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你以為我裝作不記得了會好過些麼，那些你明明觸手可及的東西眼睜睜地從你眼前溜走可你又不能抓住的感覺你懂麼……這個世界，有幾個人敢用命來對你好。當謝書懿奮不顧身的敲著門只因為我在門內安全未卜，我就知道，這個男人這輩子我愛定了。可結果呢，我卻只能裝作不記得了，就因為我怕看到知曉一切後的他的表情。哪怕只有一絲失望我都承受不起，因為我在乎。我給他機會選擇，我願意等。現在，那扇門外就有一個男人，不用你等，守著你這許久甚至願意不顧一切繼續守下去，守一輩子！唐嫣，你還圖些什麼，這還不夠麼……”

好不容易才又站了起來，慕琛覺得說這些話已經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她悶頭走向門口，一拉門，卻看到眼前兩雙鞋等在那裡。

一個必然是她知道的尹中冶，而另一個……順著那熨燙得筆直工整的西裝褲向上看去，最終停留在了一雙熟悉的眸子上。

謝書懿一雙眼睛亮的出奇，讓慕琛都快要不敢對視。突然想起剛剛自己在門內吼過的話，怎麼現在琢磨起來道有些像表白呢。她面上一紅，趕忙打算離去。要對方真就放她這麼離去，那才真的不像謝書懿呢。

“慕琛。”他語氣有些急迫，可面子上卻將情緒掩藏得滴水不漏。一旁的尹中冶必然是沒有看出不妥來的，可偏偏慕琛卻能夠看出他沸騰著的情緒，因為……他眼神都快要把她盯穿了。

胡亂的應答了一聲，慕琛是真的不敢對上視線。

“我要替唐嫣辯護，晚上在我家見。有新書大結局的問題要討論。”

虧得他說的是工作的事情，慕琛是真的怕他問起來剛剛聽到的話。慕琛答應下來後，便匆匆離去，於是，便沒有看到謝書懿在她離去後終於沒忍住的笑容。

“謝先生，真的謝謝你。”謝書懿會答應替唐嫣辯護，這是尹中冶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不客氣，我想，這是慕琛所想。”

如果我愛的是一隻刺蝟，那即使受傷也要擁抱。

【欲知後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