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身□,腰間繫著七彩腰帶的武士,那武士高大健壯,渾身黝黑的肌肉油亮油亮,似乎是塗過什麼動物的油脂,耳垂上帶著雙首蛇環起身體模樣的銀耳環。跟在他身後的兩個武士用一根長棍抬了一隻白色的綿羊,羊的四蹄被皮繩捆在棍子上,只是無助的仰著脖頸咩咩的叫著。
當羊在祭壇上放定之後,裸身的武士從祭壇下抽出一柄薄而鋒利的刀來,陽光晃過,夏格眼睛被刺了一下。當她將目光收回來的時候,刀刃已經放置在羊的喉嚨處。
“萬能的雙首龍啊,我雅莫子民為你獻上最潔淨的祭品,感謝神庇佑雅莫今年獲得豐收,請繼續保佑我們來年安穩的生活!”忽雷貞高聲誦唱道,族人們都恭敬的低頭禱祝。
那武士毫不猶豫的將刀刃插入羊的脖頸,羊一個抽搐,發出可怖的叫聲,隨著刀刃的拔出,一股還帶著熱氣的鮮血噴湧而出,濺在武士□的胸膛上,分外奪目。傷口中流出的血越來越多,順著祭壇蔓延下去,而受傷的羊也漸漸沒了氣息,從口中吐出血沫,僵硬著身體死去,潔白的羊毛被染成刺目的血紅色。武士手起刀落,極其利落的將羊分割成九個相等的部分,用金盤盛好,擺放在祭壇上。忽雷貞輕輕抖動右臂,雙首蛇遊動著身體爬上祭壇,最後選定其中一個盤子,將身體盤在上面,看樣子像是要享用。於是忽雷貞宣佈將那塊羊肉作為祭神所用,其餘八塊第一塊祭天,第二塊祭地,第三塊祭鬼,第四塊給族人,第五塊祭山,第六塊祭祖先,第七塊祭土地和水,第八塊獻給族長,置於神龕前。
做畢這些,忽雷貞伏在祭壇前高聲說道:“請保佑今春一戰,速戰速決!完勝那喀!”
聽得巫女這樣禱祝,頓時激起所有族人的熱情和決心,包括達塔和索圖,都跟著忽雷貞匍匐□體高聲禱祝:“速戰速決!完勝那喀!速戰速決!完勝那喀!”
夏格不得已也只得隨著一起伏地,但聽著耳邊震撼的聲音反感極了,明明是針對那喀的,可自己卻只能裝樣子混在其中。達塔似乎感受到了夏格的心情,悄悄的稍抬起頭望向她。
索圖第一個站起身來,雙手抬起,族人們看到索圖,立時都停止了禱祝,整個場地靜了下來,夏格不免替達塔抱不平,看起來在雅莫忽雷貞和索圖父女的威信遠遠勝過了達。她向達塔看去,卻見達塔也正在看著她,她盯著達塔不滿的向索圖撅了撅嘴,達塔苦笑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此時只聽索圖朗聲說道:“想必各位也早就聽說今春之戰,沒錯,是那喀先挑釁的!我們自然不能姑息,一定要狠狠的反擊回去!族長大人和我都對此有著強烈的信心,不知各位又如何呢?”
“有!我們也有信心!”
“殺了哲羅!攻下那喀!”
聽著索圖的一號召,人群中響應的聲音此起彼伏,揮舞的拳頭也聚整合林。索圖看著此陣勢微微一笑,又稍稍抬了抬手臂,人群中又安靜下來,聽他繼續說道:“對!此次一戰,定要殺了哲羅,哲羅真是太囂張了!”說到這裡,他右手一揮,夏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旁邊守著的兩個武士從地上提了起來,一直帶到索圖身邊。
“我在這裡許下諾言,這次戰爭中哪位勇士戰功最大,這個女人就賜給誰!”說著他粗魯的將夏格拉到前面,頓時人群中又再次掀起熱議。
夏格頓時就懵了,之前什麼都沒有說便將她帶到這裡,原來只是為了這件事麼?
達塔也是一驚,怒氣頂了上來——這樣的事情索圖居然自己一個人做主,都不曾和自己提過半句,他已經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他不能讓索圖就這麼把夏格當做獎賞。
腿上一用力,就想要站起來衝上前去阻止索圖,可肩上卻壓上一個重力,他一抬頭,卻見忽雷貞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身邊。她一手壓在他肩上阻止他起身,輕輕對他搖了搖頭,低頭附在他耳邊說道:“現在的大敵是那喀,那女人可是那喀人。”
達塔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想要推開忽雷貞衝上去,忽雷貞手上加勁,用飛快的語速對他低聲說道:“我懷孕了,我不想孩子沒有爸爸。”這一句話像是一支利箭刺穿了達塔——自己就是政治聯姻的的產物,而現在卻又親手創造了另一個自己。他忽的洩了氣,垮下肩膀不再掙扎。他緩緩回頭望向忽雷貞,見她一手捂著小腹,一臉期望的看著他。他重重嘆了口氣,知道有些事已經無法挽回了,他再次向命運妥協,默默下定決心——不論勝敗,定要安全將夏格送還給拖索臺,只要她回到了那喀,索圖剛才的話便作不得數。
雖然他嘲笑了自己無數次,鄙夷了自己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