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舊柳一向好脾氣,被宋越質問了,面色仍然一如既往的溫和,只淡淡道:“這件事麼,我也不知道,莫非年久,那鎮妖石失了效用?”
“挖”宋越一回頭,喝令自己帶來的弟子。
與此同時,那剛剛渡了雷劫,修出人身,還沒來得及歇口氣的柳妖頸邊已經架了三把寒光湛然的利劍。
韓吟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知怎麼“咯噔”一跳,想起了剛來藏籍殿時,土靈豬不知打哪裡挖出來,送給她換零嘴的一塊黑黝黝的石頭。那石頭醜得很,她認不出來是什麼,有問過造化金錢,可是那位錢大爺只說用來煉器正好,於是錢眼一張,把這石頭給吞了。
當時她沒在意,此刻回想起來卻覺得有點不對。
那塊石頭,該不會正好就是他們說的那塊鎮妖石吧……
第五十七章宋師伯別怕
宋越的弟子在那株柳樹的根下挖了半天,結果什麼都沒有挖出來。
韓吟黑線的回頭,瞪了土靈豬一眼。
不用猜了,鎮妖石一定是被它挖了出來獻寶。
當然這一點打死她也不能說出來,否則被宋越罵一頓,受點處罰還事小,萬一暴露出造化金錢的存在,那事情就鬧大了。
她不說,宋越也想不到她身上去,見挖不出鎮妖石,只問著吳舊柳:“吳長老,這又是什麼怎回事?”
吳舊柳搖頭,依然淡淡的回他三個字:“不知道。”
宋越就有些惱:“這後殿附近,外門弟子不能擅入,要有些風吹草動,長老該悉查於胸才對,怎麼說不知道?”
吳舊柳望著他:“聽說一年前你靈圃內被盜了一枚避毒果,那地方也是外人不得擅入的,你還布了結界,不是直到如今,也一樣沒能查出盜果的人是誰麼?”
一句話說得韓吟低頭憋笑。
吳舊柳輩分較高,即便宋越惱羞成怒,心裡暗暗懷疑是他縱容妖孽成丹,也不方便出聲喝斥或者問錯,只好勉強嚥下這口氣,轉身去看那被劍押住的女童。
他負手冷笑:“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給你兩條路選吧。第一條路,你自己交出金丹,散去人形,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仍然容你在此生息。第二條路,你若執意要成妖為禍,我就只好替天行道,將你連根誅滅了”
草木妖原無靈識,修煉過程尤其艱難漫長,何止百年,少說也要忍受數百上千年的風吹雨打,那柳妖如何捨得,甚至她一意成丹時就已料想過後果,抱定了破釜沉舟的念頭,泣淚求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求仙長看在我修行不易,又一心向善,從未為禍世間的份上,饒過我這回,我甘願任貴派驅役百年,以此回報。”
這柳妖幻身女童,聲音也是清清稚稚的童音,彷彿六七歲的小女孩仿著大人的語氣說話,教人聽得心裡一片柔軟。
可是宋越卻不為所動,衣袖一拂斷然道:“不行就是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這些年來我們才沒有為難你,誰知你竟不知感激,仍然逆天成丹,可見妖物都是心機深沉的隱忍之輩,你如今沒有為禍世間,那是不得機會,今後若有了機會,未必就不生異心,還是儘早除去,以免後患的好”
“仙長……”那柳妖還待再求。
宋越沒有這等耐心,截住她話道:“多說無益,你快些選吧”
這九玄第一呆貨真不講理,拿鎮妖石鎖了柳妖這麼多年,還說沒有為難她,甚至還好意思要她心存感激……
韓吟在旁默默的腹誹著,不過她雖同情這柳妖,卻仍然沒有出聲說情,因為她早把宋越得罪了,宋越壓根不會理會她的話,說不定還要瞅準這個機會,倒扣她一項勾結妖孽的罪名,這種救不了人,還要把自己往坑裡推的事,她才不幹呢
她只是看了看吳舊柳,暗自琢磨著這長老不知道會不會念著長年累月在柳樹下納涼的舊情,替這柳妖求情。
吳舊柳果然開口了,他對宋越道:“夜深,我要去歇著了,這裡的事就全交給你了。”
韓吟微微一挑眉,眼望著他轉身回房,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也跟著匿走呢,就聽見宋越帶來的那四名弟子齊聲驚呼。
她回眼一看,見那四名弟子不知怎的被無數觸爪一般的柳枝橫卷著吊到了半空中,正張舞著四肢在那裡死命掙扎,底下柳妖已脫困而出,與宋越鬥到了一處。
月光底下,白影裡晃著綠影,法術的光芒頻頻閃現,簡直映亮了半座藏籍殿,韓吟修為太低,瞧不清他倆的動作,但沒多會就看見白影有些遲緩下來,綠影卻依舊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