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柳大將軍,在下怕劉單二卿和舍弟到時候說話不小心,反而得罪了中山。”
伍封知道他話中的含義,道:“中山進貢,這是天大是美事,如果還有人說閒話便不好了。二哥是否派人拜訪了王子厚、劉單二卿呢?”
柳下蹠點頭道:“我派人送貢表入宮時,也已經派了人攜厚禮拜訪。”
伍封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無妨了。”
姬仁道:“不過眼下可有個弊處,晉使昨日已經來了成周,晉國對周事影響甚大,只怕這事還有些難辦。”
伍封道:“這是為何?”
柳下蹠嘆了口氣,道:“只因這晉使是智瑤。”
伍封心中立時明白。中山與代國有盟,如今代國與晉國趙氏結親,同聲共氣,中山也因此成了趙氏的親厚之國。智瑤素與趙氏不和,自然不想中山坐大,如果天子對中山賞賜封爵,中山便列入諸侯之國,名望和聲勢大振,更增趙氏勢力。他皺起了眉頭,道:“想不到智瑤會親自來。”
姬仁道:“智瑤表面上是向代表晉國為天子賀壽,依我看,他其實是想插手周事。晉國早知道父王身子不好,卻又遲遲未立世子,劉單二公的態度又含含糊糊,此事插手,正是絕佳時機。智瑤向來支援舍弟,一心想讓父王立他為世子,要不怎會在一大早便去了王城呢?”他見伍封有些不解,解釋道:“成周雖然也有舍弟之宅,不過他喜歡居於王城,這些年中他得晉國智氏之助,勢力甚大,儼然王城之主。”
伍封吃了一驚,道:“這可不大好,萬一處置不慎,只怕周室會再興一次王子朝之亂。”
姬仁嘆道:“正因如此,父王才遲遲不願意立太子。”
這時就算是絲毫不懂政事的鮑興,也知道天子屬意王子姬仁,否則直接立了王子厚為太子便了,何須拖延?而姬仁對中山之時如此心熱,固然是為了周室的臉面,自然也有攏絡中山之意。他勢力單薄,雖然中山偏遠勢弱,但有此國相助總勝於無。
伍封心中忽地有了主意,道:“既然智瑤去了王城,一時間肯定趕不回來,我們便來個以快打慢!王子與二哥在府上稍坐,在下立刻入宮,向天子進言。”
姬仁和柳下蹠對他向來信服,這次同來本就是想讓伍封設法,心中大悅,姬仁更是高興,雖然這事情是為了中山一國,但因此一來,便讓自己與伍封站上了同一線來,日後更增交情。
伍封讓楚月兒款待二人,自己叫上鮑興,匆匆入宮覲見周敬王。
周敬王聽說伍封入宮,連忙在偏殿傳見。
周敬王的精神頗好,想是因接了中山的貢表,心情甚佳。問道:“龍伯冒雪入宮,未知何事?”
伍封拱手道:“微臣聽說中山來貢,特來相賀。”
周敬王道:“寡人心悅之餘,又有些煩惱,正想與人相議,龍伯此來最妙。”他特地賜座,請伍封坐在一旁。
伍封問道:“天子威盛,以至遠方異族來貢,正是美事,天子又因何而煩?”
周敬王嘆道:“中山在貢表上自稱‘中山子’,態度甚恭。本來寡人應該笑納貢物,賜以伯爵。但晉國派智伯為使,眼下已經來了成周。當年晉國六卿之亂,齊國、中山均被捲入,相助範氏和中行氏。範氏、中行氏敗後,齊國與中山結盟,深為晉國所恨。齊國勢大,晉人不敢輕惹,但中山卻小,寡人若予以授爵,晉人必定不悅,智伯多半會大加反對,寡人怎願意駁他的麵皮呢?”
伍封笑道:“其實要此事十分簡單,授爵是天下公事,智伯反對或能找出一些有些道理,只要天子另用他法,既撫遠臣,不失中山人之心,又不必授人以口實,覓些堂而皇之理由來反對,便可以左右逢源。”
周敬王忙問道:“有何良法?”
伍封道:“中山來貢,天子安然受貢,仍以子爵相待,不必升為伯爵。從表面上看,並沒有公然承認其在諸侯之列,智瑤便無法反對了。然而對中山使臣卻可以大加賞賜,這是合乎禮儀之事,也無人能予以異議。”
周敬王道:“中山子入貢,自然是想寡人封其為諸侯。單是賞賜使者,只怕會豈令中山子不滿,日後還有何國來貢?”
伍封笑道:“天子想必知道了這使者是柳下蹠,此人昔日為盜,縱橫列國,人人驚懼,如今他改邪歸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天子正該大加頌揚,以為天下為盜者之表率,這正是仁厚之舉。中山子前不久亡故,繼位的中山子其實是女子,即柳下蹠之夫人,賞賜柳下蹠,便是賞賜了中山子,中山子必定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