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看不起誰。
偶有攀比,但也不如前世的門中弟子那般互相爭鬥比較。
修行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終究還是個新鮮玩意兒。
他是認得清戈的,他來時不過壯年,如今已經老朽,但清戈確實紋絲不變。
清戈也沒有打算瞞住所有人,只是叮囑他不許告訴任何人。
師祖親自放話,他哪裡敢不遵從,自是一口應下了,竟連掌門都沒告訴。
真是個實心眼的。
清戈暗自嘆息。倒也不糾結,換上外門弟子的道袍領了各種農具便搬進了一間閒置的木屋,屋裡傢俱一應俱全,他也分到了一塊靈田。周圍奇異的沒有一個熟悉他的人。
想來,那人真是安排的面面俱到了,知道他不想叫人知道,便將他安置到了一個沒人認識的角落,之後也不來看他——說他實心眼,他就真是實心眼,偏還是個聰明的實心眼。
這一呆就是大半個月了。他跟周圍的“鄰居們”也漸漸熟悉起來。
清戈原本話並不多,也就是跟安格在一起的時候好一些。為了適應當下的環境,倒是破例多話了些——但即便如此,在旁人看來,他依舊是個沉默寡言的。^^不過他們也不以為意,只當他是從內山刷下來的,心裡不舒坦罷了。見他人很好相處,漸漸也就親近了幾分。
“我兒子上次下來外山。給我表演了一招火牆,好傢伙,險些沒把我家的木屋燒掉……”皮亞呵呵笑著。見聽眾多,不由便說起了令他驕傲至極的兒子。
清戈暗笑,這些木屋竹樓可都是上了符篆的,水潑不進火燒不壞。
其實大夥心裡都明白,只是不會戳破罷了,讓他吹噓一下也沒什麼。說不定自家日後也是要出來吹噓一番的,還得眾人捧場才行。
安格在暗處隱身看著,手指死死的蜷縮在一起,心中泛起一絲涼意。
他是真的想過凡人的生活,竟是一點兒神識都沒有放出來。他和外門弟子的談笑她都聽在耳中。他的眸子裡分明有淺淡的笑意和濃濃的嚮往……
他是那麼認真的在羨慕一個可能永遠無法築基的外門弟子。
頭一回,安格覺得,自己也許真的不是那麼瞭解這個男人。
她對他所有的認知幾乎都是來自前世,可她心裡也知道,那是不全面的。她從前不敢接受他,於是躲得狼狽。而她所見到的,幾乎都是這個男人最好的一面。
她曾以為那是最真實的一面,但如今想來,一個真實的人,又怎麼可能只有一面呢?
他從無暴躁,會憤怒,但那怒氣也總是來得快去的快,從不事後報復,除了對師父,任何人都無法再他心中留下痕跡。她本以為自己可以,也許她錯了。
安格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內山,去了思過崖。
她要找個地方好好想想,難道僅僅是因為無法進階就可以讓一個心懷大志的修士墮落成這樣,又或者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亦或者,問題其實是出在自己身上?
休息夠了,皮亞等人便開始繼續勞作。外門弟子有許多的休息時間,因此他們在下地勞作的時候都十分勤奮——那意味著可以節省出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靈田土質肥沃,就是耕犁的時候稍微艱難些,所以耕犁靈田的活計都是那些有靈根的弟子在做,而沒有靈根的凡人弟子則只需要負責耕種。有靈根的弟子也並不抱怨活計比別人多,畢竟他們的收穫也更大——收穫上來的靈谷靈藥,交給門中七成,他們得兩層,餘下的普通弟子得一次,即便不能修煉,多吃靈米對身體也有好處,靈藥也可以換成他們能用的丹藥或是低階靈石。——何況犁地需要運轉靈氣,也是一種變相的修煉。
清戈其實不需要休息,他只是喜歡這種偶爾停下來大家一起暢談的感覺,聽著他們吹噓自己的孩子,炫耀收成,莫名覺得十分的愉快。這種日子很平靜,平靜的讓他幾乎忘了自己來到外門的初衷——他原只是想找個和俗世很像的地方,拋卻高高在上的修士身份,好好的想想。
不過他好像選錯了地方,這些人終究是仙門弟子,哪怕不能修煉,對修仙也還是有一種莫名的憧憬,時不時就會談及這方面的話題。這些有靈根的外門弟子,別看他們似乎已經放棄了修行的希望,但哪一個回家不是刻苦修行,哪怕只是延長一些壽命也是好的——這種美好的生活,誰不想多活兩年?哪怕是沒有靈根的,也特別願意聽人吹噓,偶爾見他們用一用各種低階法術,都興奮不已。眸子裡盡是羨煞。
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