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吃飯了!”還是奶奶最疼我,表面上很聽話的我,也只會和最最慈祥的奶奶耍耍小脾氣,“奶奶,你別老叫我小五了,好不好?你把我都叫小了,不長個兒了!”我撅個小嘴,嘟嘟地說。“奶奶笑著撫摸著我的頭,“不叫‘小五’叫什麼啊?”“叫~蘭~小~丫!”我咬文嚼字地說。奶奶撲哧一聲笑了,“叫‘小丫’不是更小嗎?”“那我不管,反正,叫小名就不長個兒了。以後,您就叫我的大名——‘蘭小丫’好了。要不,叫我‘大五’也行。”我非常無禮地說。即便我再怎麼無禮,奶奶總是會同意我的要求。以後,奶奶真的不再叫我小五了,改口,叫了“大五”,我心沸騰。因為,終於有人重視我的存在。那個人,是我最最親愛的奶奶……
半夜時刻,我熱得渾身哆嗦。我抽搐著,怎麼著也摸不到電燈的開關,不是我的視力不好,在月光的照耀下,我輕輕楚楚地看著開關就靜靜地掛在牆上。可是,我就是摸不到它,我的手抖個不停。我驚恐地想,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我的死期到了!報應!我想,一定是狼外婆在天上或者是地獄裡成了氣候,回來報仇了,報復我罵他的愛孫,報復我咒她死。我害怕地哭了,大聲地哭了,把爸爸媽媽哭醒了。我躊躇著哭喊,“媽,我開不開燈,媽,快點幫我把燈開啟。”我媽被我怪異的表現嚇壞了,匆忙地、嫻熟地開了燈,見我滿頭大汗,趕緊問我怎麼了,我見屋裡亮了,趕緊衝出去,想要用涼水洗臉,我爸急聲喊我,“小五,你要幹嘛?”“我要洗臉!”我邊往盆子裡舀涼水邊不耐煩地回答他。“不許舀!”出於心急,他大聲呵斥,“本來流這麼多汗,發著燒,你用涼水洗,再感冒了,就更不好治了!”“我不管了,我受不了了,熱死我了,我不想活了!”我被熱得喪失了心智,我大聲喊,不理他是否大聲呼喊。我媽趕緊衝出來把我拽到炕上,聽我爸的吩咐。我爸好像很有經驗似的,讓我媽找來厚被,給我蓋上了。我一個毛頭小丫頭,當然不是他們兩個力大如牛的人的對手,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在裡面熱得要死。我想,我真得是要死了。雖然我以前很希望有一天會上天堂,去天堂裡面做公主,但是,當覺得離天堂近了,卻害怕極了。眼前一片黑暗,我陷入無限的恐懼中。這種恐懼,比第一次上房時,被小夥伴們扔下還要深刻,比和田君決然地離去,丟下我不管還要深刻,襲上我的心頭,想要把我壓垮。此刻,我真的真的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痛不欲生”。我很害怕,哆嗦著,想著未完成的心願……
我還沒有做過新娘,我還沒有吃過很多“小葉子”吃過的東西,我還沒有聽見自己的小孩叫自己媽媽……
愛幻想的孩子,是不會那麼容易失眠的。我睡著了,迷糊中聽見父親給大夫打電話,“都十二點了,你沒在家”……“那你什麼時候能來啊?”……
大概半夜兩點的樣子,那個大夫來了。他先是給我量體溫,然後,把早已準備好的退燒藥注射到瓶中去。我好奇地看著他的舉動,興奮極了。那是我第一次輸液,我,很開心!曾經,無論我得了什麼病,無論痛苦成什麼樣子,媽媽都不會捨得花錢給我輸液的。一般情況,她只會讓我吃藥,吃藥如果不好,就打針。打針如果不好,就歇幾天,繼續打針。看著針頭一點一點地被我的面板埋沒,我忘了疼痛,只顧興奮。我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孩子……
當大夫把體溫表拿過去時,我只看見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嚴肅了下來:“41。5度”他邊看邊讀著上面的數字。爸爸和媽媽的表情也很嚴肅。我不太清楚這個概念,只知道,體溫表上,最高度數為42度。我鬆了一口氣,還好,沒到頭!
“還好沒到42度”大夫安慰地對著爸爸和媽媽,“如果體溫再高半度,你這閨女不被燒死,也會被燒傻的!”
爸爸媽媽也鬆了一口氣,“還是我閨女福大命大!”說罷,媽媽趕緊去給大夫倒水。媽媽肯定是被我嚇壞了,大夫來了那麼久才想起來給人家倒水!
大夫問媽媽有沒有冰塊,媽媽急忙跑去,一掀冰櫃,才發現,沒有。因為,前天,我沒有心情和體力去凍水(家裡的冰水,都是由我來凍的)。大夫急了,大聲說,“那有沒有什麼特別涼的東西啊?”“哦,哦,”母親連忙點頭,“冰櫃裡還有幾塊菜餅,凍了好幾天了!”大夫喜出望外,“快點拿來啊!”母親一聽,又飛速衝到冰櫃前,猛地掀開蓋,拿出菜餅,找了一個塑膠袋,裝了起來。急匆匆地跑過來,說,“就這幾塊了!”“放在她的脖頸下面!”大夫指著我,吩咐媽媽。媽媽費解地看著他。大夫好像意會到母親不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