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喝酒最厲害的往往都是搞政工的人,迎來送往搞關係幾乎快成了他們的主業了,他們別的不行,喝酒可不能不行。國家大環境就是如此,部隊也和社會一樣,社會上有的東西,這裡還是有的。水至清則無魚嘛。
民航的年輕人們對他二人也深表理解和同情,大傢俬下里達成了和平停戰協議,所以這一桌貌似喝得挺熱鬧,但是水分頗大。
在充滿酒桌文化的氛圍中,這頓飯吃到了尾聲。主桌也喝得少了,以吃菜為主了。雅間裡一時倒顯得有些安靜。
突然,“砰——”的一聲響,打破了室內的平靜,眾人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雅間門口的雙扇玻璃門,被人一把推開,來人正是高風。
他還穿著連體緊身的藍色飛行服,上身的腋下救生器和腰上的飛行手槍套倒是摘下了,但是下身的綠色抗荷褲還沒脫,顯然來得很匆忙。
高風一闖進來,也顧不上說話,先用銳利的眼神快速地在室內掃了一圈。
驀地,他的眼睛一亮,目光定在了海藍身上。嘴角也立刻彎起,咧開,綻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從他一進來,海藍的心跳就驟然加快,周遭的人和物都像不存在了一般,雙眼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不知是他穿的緊身衣,還是海藍的心理作用,她覺得他黑了,瘦了,不由有點心疼。
見他一看到自己後,就笑得那麼自然和開心,海藍的心裡彷彿也有一朵花在慢慢開放。她的嘴角也慢慢彎起,和他對視著微笑起來,剛才還很低落的情緒早就無影無蹤了。
“高風——你搞什麼鬼?”杜政委剛才被高風的舉動一驚,這會兒回過了神,覺得這傢伙太沒禮貌了,便怒喝了一聲。
高風收斂笑容,目光轉向了政委。此刻,他的頭腦也冷靜了下來,自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魯莽了,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便沒有答話。
嚴毅看到他連飛行裝具都沒脫完,還以為團裡有要事呢,忙站起來問道:“有事嗎?”
高風硬著頭皮答道:“我來找人。”
“廢話,不是找人,你是來吃飯的啊”杜浩東的餘怒未消。
“找誰?”嚴毅也看出不對勁了,高風乾的八成不是什麼“正事”。
高風沒說話,只是眼睛又看向了海藍。
海藍這時也意識到,高風這闖宴的行為,在等級森嚴的部隊裡,可能要算“違紀”了。
她一時有點擔心,也沒多想便一拉椅子,勇敢地站了出來:“找我的”
高風的心中不禁一暖,嘴角微揚,又笑了起來。
杜浩東看看海藍,再看看高風,很是莫名其妙地問:“你們?認識?”
兩人同時點頭。
“怎麼認識的?”杜政委又問。
這時候,付副政委站起來說:“你忘了?我剛才和你說過的,高風上次在民航機場迫降,就是小金指揮的……”
政委拍拍額頭:“哦,對對,看來我還是有點喝多了。”
嚴毅倒是頭一次聽說這事,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海藍。
不過,付林也發現了疑點:“可是,我記得高風當時就進醫院了,很快就歸建了。你們兩個應該沒見過面吧?”
海藍忽然發現,糟糕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了。
可她再看看高風,卻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驚訝或是生氣的表情——這是怎麼回事呢?
她在這裡只顧著驚訝和胡思亂想,自然不會答話了。而高風知道她應該不想在這種場合說私事,一時間,整個雅間無人說話。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了他二人身上。
杜浩東打量了一番這對年輕人的情形後,忽然開竅了。
他一時酒勁上來,大聲喝道:“高風,老實交代——你和小金到底什麼關係?”
見政委擺起了官威,高風不敢不說,只得挺身答道:“朋友關係。”
“只是朋友關係?”
咦——這話怎麼像是在教唆啊?嚴毅好笑地斜了杜浩東一眼。
高風若有所悟。他看看海藍,見她低頭不語,便把心一橫,上前半步,一個立正,雄赳赳氣昂昂地答道:“報告政委正在努力向男女朋友關係發展”
雅間內在座的眾人,不管是部隊的還是地方的人,一聽此話,都忍不住“撲哧撲哧”地笑成一片。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緊緊握著手裡的酒杯,看向高風的眼睛裡隱含敵意。
海藍聽到高風這麼說,登時羞得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